“等等”
她收回脚步,扭头疑惑地看着他。
轩辰不再看她,信手一指,灵光一现,他脚边突然出现了一张干净的石凳,“坐吧”
虽不明所以,但也还是坐泠上去,见他捏个决同样化泠一个石凳坐了上去,且双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把古琴。
琴身为墨黑色,锃光油亮,泛着古朴神秘的光泽,上绣纹金丝镶边祥云,团团如花朵簇拥,意喻金光万道。
琴尾垂以流穂为饰,鎏串着的曜石叮当作响,琴弦丝丝如丝般透明晶莹,溢出的寒凉之气仿佛让人置身于火炉上冰天雪地之中,带着冰冷的寒凉与暖阳照耀下的温柔与满足,这样矛盾的感觉似两根丝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分离不开。“殿下……这……“她好奇地看着那把琴。
“嘘,听就好了”他拂起衣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一下‘叮’地一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待调好音弦,纤长白净的手便在冰弦上弹了起来。
声音悠扬如莺啼鸟鸣,动听清脆似泉水叮咚,溪流潺潺。
那琴声似有了灵气,一个个都化作调皮可爱的精灵,飘游着飞入她的耳朵里。
一时间,风停了,空气凝滞了,世间万物都仿佛静止不动了,惟有他指下泄出的婉转悠扬的铮铮之音,飘逸在天地间,天空中,白云之上,回荡在她的心间……
纤纤玉指如蝴蝶一般在琴弦上蹦跳穿梭,黑发如墨垂鬓随风飘荡,棱角分明的脸庞似被精细雕琢过,惊世如画,轻勾的粉红薄唇漾开魅惑的笑,长若蒲扇的睫毛半垂下,盖不住眸间顾盼流转出的风华光辉……
白木槿双手撑着膝盖,托住小巧的下巴,神色痴迷沉醉,潋滟莹莹的大眼睛里满是他弹琴时的样子,淡雅的琴音渗进她的耳朵,她陶醉,他宁静致远,浅笑嫣然,温雅如玉,美如画中仙人的绝世容姿更使她深深沦陷,不可自拔……
音调渐入低沉,缓慢轻柔,如那细水长流,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曲止。
大片青翠绿竹之上似乎还余音萦牵缭绕,飘荡在上空久久不散,回味悠长。
冷轩辰双手轻抚冰弦,微微扬起头,入目的便是她痴醉的模样,他满意地眨了眨眼睛,道“喜欢吗?这一曲《伊人笑》送给你的”
“给我的?”
“喜欢吗?”他将熆琴收入袖中虚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突然被他笼罩在阴影之下,惶然地垂首,视线四处乱瞟穿梭,就是不仰头直视他,胸膛内的心脏跳动地如击鼓似的,“喜欢”,能得如此仙乐之曲,实是她之幸。
他缓缓踏前一步,微微俯下身子,唇角似不经意擦过她的耳畔,作出耳鬓厮磨的暧昧姿势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染红了大片肌肤,木槿身子一震,本能地想要闪躲。
轩辰含笑地眯起眼,薄唇轻启,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诱人的蛊惑“你是喜欢这曲子呢……还是更喜欢我呢?”
被他突如其来的挑逗弄得心慌意乱,弹跳性地后退了一步,刚才的触感如烟花般炸开在耳畔,温软的唇染上泠他清冽的气息,逐渐蔓延至全身,似有电流穿插而过,酥酥麻麻,似烈火焚烧,直烧得粉颊上飞升起了两片火红的云霞,心挣扎着扑通扑通蹦跶跳跃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她惊慌怯然地看着他勾人心魄的眸子,轻细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更喜欢你”,话一出口,察觉到自己失言,她捂住嘴,晶莹的水眸仍有挡不住的情意迷恋。
“真是有趣”他轻浮地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他清冽的气息覆上她的面颊上,双腿软绵绵地,好似被抽去了主心骨,颤抖的身体连带着浓密的睫毛也不停地抖动扑闪,他的脸正渐渐低下,一寸寸朝她欺压过来,木槿全是都紧绷起来,僵住不动。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吐气如兰“你是第一个能走近我心里的女人呢”
白木槿一张俏脸红得像柿子,睁大眼睛仰望着他温柔带笑的俊容,甚至都忘了呼吸,心头似有东西正在剧烈碰撞,呼之欲出。
冷轩辰松开她的下巴,“罢了,罢了,不逗趣你了”清风吹过,撩起他几缕墨发,转身欲走,但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对她道“记住,盯紧妖王”
话落,转身。
“我知道,但……”木槿黛眉紧蹙,样子极为纠结,踧踖了片刻,还是问道“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为什么呢?”
每当她将妖王的行踪禀告给他时,轩辰脸上便会浮现一丝深不可测的笑,那笑虽浅,却似惊涛骇浪般拍击着她的心,拍得她心震,恐慌。
只觉得,他的目的,并不是自己初时猜测的那样……单纯!
轩辰回头看着她,眼里暗波涌动,意味不明。
一片枯黄的竹叶被风卷飞,飘飘然地掉下来,如蜻蜓点水落在她墨发间。
“白木槿”他伸手掂起她发间的枯叶,动作优雅地抛开,叶子便似金黄的蝴蝶飘飞了出去。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他转身的一瞬间,刚巧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精锐光芒。
“是!是奴婢逾矩了!奴婢定当全力完成殿下重任,以报当日恩情!”白木槿恧然垂首,清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忠诚,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如此甚好!”待她抬起头,却只瞧见翠竹环绕,他的背影在绿竹中若隐若现,绛紫色身影渐行渐远……
末时,蔚蓝的天空,春日的太阳将温暖柔和的日光洒向大地,铺在草地上如镀了一层金光,阳光下枝头的桃花朵朵粉嫩芬芳,瓣儿薄而透明,像块块精致无暇的粉玉砌在枝梢,惹得碟飞蜂舞,‘嗡嗡’发出热闹的声音。
白木槿迈进自己的院子,推开门扉,进屋后,再小心地阖上。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一把椅,墙角依墙而立的一具木制简易书架,一个木制衣柜,窗台上有着盆开着淡黄色小花的兰,窗明几净,下是一个较小的梳妆台,内室帐幔翻飞下是一张仅容一人的小床。
她从书架中找来文房四宝,将雪白的宣纸在桌上铺展开来研好墨汁,毫头蘸了蘸墨汁,低头垂眸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细细地描摹绘画了起来,房内渐渐弥漫开一股极淡的墨香……
……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笔,毛笔轻轻搁在砚台上,看着那砚台所剩无几的墨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而画像也才完成一半。
通红的晚霞渍染了西方的大片天空,火红的云彩如倦累归还的飞鸟,远处的宫殿似都处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红光一片。
木槿打开房门出来时,见到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象,也无所谓赞叹。
她来到另一个院子,婢女房。
“哎呀,木槿!”
刚踏足院门,她就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唤,扭头寻声望去,见一女子从右边房门内冲出向她跑来,一身青衣宫装,来人是落英殿的掌灯宫女李嬿。
看见木槿似乎分外激动急切,粗喘着气儿,断断续续问“木槿,你……你去哪儿了?”
她本欲来这里借墨梗回去继续作画,见她这样质问,有些莫名其妙,讷讷道“我……我没去哪儿。。”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了!王上正到处找你呢!”李嬿顺好噪乱的气息,火烧眉毛地瞪着她。
糟糕!她似突然被惊雷定住一般,吓得面色惨白。
见轩辰,回来后作画,竟糊涂得忘了时辰!
“王上自午觉醒来没有看到你立侍左右,气愤得当场大发脾气,那怒火滔天的模样我瞧了都心惊肉跳,你这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见她还似雕塑一样僵住不动,李嬿咬着牙,焦急地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往院门外推了一把,“还楞着干什么!快去请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冷不防被她着一推,木槿身子一歪,趑趄前仰就要摔倒,她踉跄着稳住脚跟,心如打鼓直奔出婢女院,身后传来李嬿高声提醒“王上在月华宫!说话注意点!小心分寸!王上今日心情不佳……”
……
夕阳下,白木槿头晕目眩地望着前方这座高耸恢宏的宫殿,匾额上龙飞凤舞几个烫金大字“月华宫”,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双腿发软直打颤。风过,吹起她肩后披散着的墨发,后背的汗水被吹得冰凉,只觉得全身都冷汗涔涔,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宫殿门口走过去。
月华殿内,奢侈华丽的摆设一应俱全,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宫殿却透着冷酷冰凉的味道。
冷逸觞端坐在前上方王座上,一袭黑缎锦袍霸气内敛,眉宇间绽露的锋芒有着睥睨天下芸芸众生的王者风范,他正低首垂眸握笔在檀香木桌案上奋笔疾书,却又突地收笔,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耐,大掌暴躁地将刚写好字的宣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一边,成了堆积如山的废纸团中的一团。
殿内立侍一侧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连眨眼也都小心翼翼。
“你,过来!”逸觞烦闷地冲左边那小太监勾勾手。
“王……王上。。”太监颤着双腿缓缓向他走近,那双凶悍如豺狼的寒眸让他恐惧。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上的话,现已过申时”
好!好啊!都过申时了回不回来,白木槿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冷逸觞俊脸阴沉得可怕,一寸寸的寒意汇聚于眼底,凝结成冰,阴蛰得骇人。
那太监惊恐艰涩地咽了咽口水。
这时,宫门外走近一头发花白,皱纹横布的老太监,是总管扈公公。
他轻轻走到泠逸觞身边,甚至没有发出丝毫脚步声“王上,婢女白木槿于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