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不用再说了!”冷子寒长袖一挥,带了一脸的不耐,“谁要再为他们三个求饶,谁就陪他们去死好了!”
我去……
果然是个油盐不进、恩将仇报的衣冠禽兽。
叶婉欣用一幅极为憎恶的眼神看向台上静坐的他,似乎是在临死之前,做着最后的反抗,带了提醒的语气说着,“冷子寒,我死了不要紧,有本事你就自己好好活下去,千万别步了本王妃的后尘,尾随而去,最后连带整个幽王府的下人都要跟着你去陪葬!”
“是吗?”冷子寒带了挑衅的语气悠悠的问道,“上次的月圆之夜,本王也没看到自己的所谓的命盘女幽王妃在啊,不也一样挺多来了?”
上次?那不就是没几天的时间,谁说自己没守在他身边了?
叶婉欣忽然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那晚的情景,对了,自己为了假扮南宫雪儿,生怕他摸到自己脸的时候,会产生怀疑,揭开了脸上的烧伤贴片,所以他即便他看到自己原本的面目。也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他把那个真实的自己,又当成了谁?
听他整晚对自己说话的口气,俨然就像在对一个很熟悉很喜欢的人在说话,而自己,是根本没有用真容与他见过的,所以,他一定又把自己当成了别人。
想到最后,叶婉欣还是不觉自嘲一笑,语气淡淡的回应着,“殿下既然没看到臣妾,那敢问那晚却是又看到了谁?”
“反正不是你!”冷子寒把一张美艳的脸蛋撇去一边,带了冷冷的不屑和厌恶。
原本,想借助这次机会,向叶婉欣问清楚那晚发生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刚谈及此事,冷子寒一颗心便开始揪心的疼,连日来,每每夜晚时分,自己一个人躺在床榻之上,眼前就会出现那个俊秀精美的小巧容颜,对着自己得意的傻笑,好像正一次次的提醒着冷子寒,他已经是她的了,休想再去想别的女人。
可一旦闭上眼睛,眼前、梦里、记忆里,全是叶婉欣留给自己的一颦一笑,还有自己每次经历灵毒侵蚀,那张丑陋的小脸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心疼眼神。
这一切,自己又该如何弄明白,那个女孩到底是谁,自己等了她那么久,想了她那么久,为何偏偏要在自己想要忘了她,找到一个可以相守之人的时候,她却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像一个魔鬼一样,不经过自己同意,抢去了自己最最宝贵的东西。
最最令自己痛心的是,她竟然还要把这一切转嫁到南宫雪儿的身上,连最后的一丝好感,也完全被她消弭殆尽。
不过,也是她告诉自己一个事实,最后一刻,冷子寒才完全确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个丑的甚至不能见人的小丫头片子。
冷子寒没有给叶婉欣一个准确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却让叶婉欣再次联想到那晚的南宫雪儿,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在场。除了她,还会有谁?
怪不得他狠下下来,非要赐死自己,原来是找到替代品了。
冷子寒,他果然无情,好吧,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对他有心呢?
“既然殿下已经找到了比臣妾更合适的人选,那臣妾就甘愿领死了!”
冷子寒回转过头来,很想去问,那一晚她究竟去了哪儿?
自己明明记得,她是在的,盘子里的蜜饯是被她吃光的,南宫雪儿是她救下的,可后来呢?
迫于众人的压力,冷子寒强烈的自尊促使他没有敢说出口,难道自己要自降身价,去承认自己很在乎她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盘问她的行踪吗?这样不就和清风朗月他们一样,自降身价了吗?
不可能!
“小喜子,赐酒!”冷子寒冷声冲站在台下,一直表情极为苦闷的小喜子喊着。
小喜子表情像是吃了苦瓜一样难看,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乱跳一通,眼睛还不住的巴望着庭院的门口那个方向,亲娘啊,这边都快炸了窝了,那边竟然还没人过来,该不会自己派去传话的那个人,路上被挟持了吧?
叶婉欣不等小喜子走过来,起身,上前两步从小喜子托着的漆盘上端起一杯毒酒捏在手里,这一惊人的举动,险些把小喜子吓傻过去,这女人再着急,也不能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这一杯鹤顶红下了肚,可是神仙都难救了。
紧接着,清风和朗月也一一接过酒杯,面带几分苦涩,看向叶婉欣却是满肚子的话要说,满心的不舍,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二人完全了解叶婉欣的性格,她一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肯定不会因为他们两个说了什么,而去改变她此刻心意的。
“殿下!”叶婉欣双手捏住酒杯,眼眶里情不自禁的蒙上一层水雾,所谓愿赌服输,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从一开始就压错了宝,“臣妾祝您和雪儿公主早结连理、白首偕老!”
冷子寒一脸不耐的把脸扭去一边,甚至连听都不想听下去的表情。
“清风、朗月、海棠、李嬷嬷……”叶婉欣拿着手里的酒杯,向身后的这几个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低声嘱咐着,“叶婉欣对不起你们,末了还连累了大家陪着婉欣一起送死,婉欣死不足惜,只是是在是不愿让这么多人陪着婉,如有生存的希望,希望你们能好好善待自己,不要怀念我,叶婉欣本来就是一个孤儿,能有大家这么长时间不离不弃的陪伴,已是感激不尽,若有来生,叶婉欣一定还会找到大家,让你们继续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叶婉欣说完,身后不只是她口中所说的海棠和李嬷嬷,包括以小喜子为首的幽王府的下人们,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娘娘,请允许清风和朗月先走一步,不管事人间还是地狱,只要有娘娘的地方在,清风和朗月还是会提前为娘娘披荆斩棘、斩妖除魔,陪着娘娘一路走下去的!”
叶婉欣苦笑,眼角有泪水不经意的滑落,果然是一对好基友。
“还有我!”海棠抹干眼泪,俨然一副不怕死的表情,“有娘娘的地方,就得有海棠!”
傻丫头!
叶婉欣还想出口骂她两句,但觉得毕竟是人世间最后一段时间了,还是不要再骂她的好。
说着,三个人举起酒杯,在空中重重的碰撞一下,眼见着就要放进嘴边……
“慢着!”
就当叶婉欣和清风,正要把酒杯放进唇边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有一个女人带了阻止的声音喊来。
叶婉欣瞬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循声往庭院的门口处望去,只见南宫雪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莲步生花的带着两个侍女快步走来。
冷子寒冷艳平静的双眸忽然泛起一丝涟漪,身子微微前倾过去,低声唤着,“雪儿?”
果然是不同的待遇,只是听某人唤出南宫雪儿的名字,就很是深情款款,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喊得亲切异常。
“幽王?”南宫雪儿落落大方的走到人群前面,带了劝慰的语气说着,“幽王妃不能死,你不能把她赐死?”
“为什么?”冷子寒本来表现出来的几分暖意,闻听南宫雪儿是为了叶婉欣而来,表情瞬间恢复到惯常的冷漠之态。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本宫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日你魔怔发作,是她救了你,以前本宫真的不信有什么命盘女之说,可经历了那一日的月圆之夜以后,本宫是真的信了,子寒,你不能杀她,她若有事,恐怕下一个月圆之夜,你就不会这样容易的挺过去了!”
“可本王一觉醒来,根本就不是她守在本王身边!”
“是!”南宫雪儿一样很生气的表情,“本宫也很恨她,恨她竟然连本宫都要算计,可眼下除了她能救回幽王殿下的性命,试问已经找不到另外一个命盘女了!”
“叶婉欣,你告诉本王!”冷子寒感觉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带了威吓的语气说着,“那一晚你到底对本王和雪儿做了什么?”叶婉欣端着酒杯,眼神充满敌意的看向冷子寒,他很想知道吗,自己还偏就不告诉他,让他一辈子自责去吧。
“还是不肯说,对吗?”冷子寒带了恐吓的语气喊着,“这是本王给你的第二次机会!”
第二次,自己怎么不记得有第一次?
恐怕他是气傻了吧?
“你真的以为本王不舍得杀你?”
叶婉欣仰望着坐在台阶之上的冷子寒,全然没有害怕退缩的意思,喊啊,继续喊,死都不怕,还怕你喊叫威逼两声?
冷子寒气的坐在轮椅上大口的喘气,叶婉欣看着他这诡异的举动,一时弄不明白他究竟要干嘛,既然要自己和清风朗月去死,就快点给个痛快,这样一直冷场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不知道这种僵持的局面,比不死还难受吗?
“来人,把朗月清风拖出去,乱棍打死!”
冷子寒号令一出,之间几个侍卫装扮的莽汉快步走上前来,压着清风和朗月就要离开。
“谁敢!”叶婉欣一把将手里的酒杯仍到地上,顺手从裤腿中拔出那只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颈便要抹下去。
“娘娘……”清风和朗月挣脱开几个侍卫的牵制,风一般的往叶婉欣身边跑去,“娘娘不要啊,您不能早于清风和朗月先走,我们说好的!”
叶婉欣冲清风和朗月挤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躲远一点,继而转过身去看冷子寒,带了慢慢的挑衅和愠怒,“臣妾说过,清风和朗月是臣妾的人,要想杀了他们,就先杀了臣妾!”
我去!
这女人就不会换换台词?
冷子寒越是不想听什么,她非要说什么!
本来看到叶婉欣这过激的举动,冷子寒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这一场景,是自己没有提前预料到的,万一她真的想不开,抹了脖子,自己再去哪儿找她去?
可一听她这话说出来,明显是在向自己示威,也就是说,自己只要不杀清风和朗月,她就不会去死了。
“幽王妃?”南宫雪儿试图想要靠近叶婉欣,带了劝慰的语气说着,“你如此做,有没有考虑过幽王殿下的感受?”
“什么意思?”叶婉欣拿着匕首抵在脖颈之间,一副带有几分敌意的表情问着。
“堂堂大凌国幽王的妻子,却天天跟两个如此年轻俊美的男子纠缠不清,而且,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两个是你的人,最后,还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男人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你不觉得这样会有损皇家的体面吗?”
啊?南宫雪儿竟然这样看自己?
叶婉欣眼神中带了些许的茫然,因为前思后想了一会儿,觉得南宫雪儿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自己跟清风和朗月之间的情义,她一个养在深闺宅院的皇家公主,是完全体会不到的,不管她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清风和朗月的性命,自己一定是要保住的。
“就算你今天这样死了,以后帝都的百姓,会怎么看你这个幽王妃?”
果然是冰雪聪明、能识大体的美丽南越国公主,连劝人不死的方式,都能这样别出心裁。
“噢!”南宫雪儿双手一合,带了几分玩味的语气说着,“对了,他们会说,幽王妃倍受冷落,因为受不得幽王殿下的宠爱,只得偷偷的瞒着幽王养了两个男宠,末了被幽王殿下发现了,要处死那两个男宠的时候,幽王妃心疼不已,只好陪着那两个被活活打死的男宠去了!”
叶婉欣听完南宫雪儿一通冷嘲热讽,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以此来让自己打消自己伤害自己的目的,只是,她再聪明,也抵不过自己想救清风和朗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