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兰重重的点了几下头,算是默认。
当叶婉欣拍了拍胸口,大喘一口气接近宴会的门口之时,冷子寒便忍不住看向了叶婉欣走来的位置,表情虽然还是冰冷如常,但一双美艳的冷眸中却是透出几分隐隐的着急,直到看叶婉欣快步往自己坐着的方向走来,才算是恢复过来,继续转过脸去看台上陈幽幽的表演。
叶婉欣坐定,便看见台上陈幽幽已经收了笔,退后几步,等待身后的宫女将那首自己写好的诗,展示给众人看。
只是,看陈幽幽的眼神,却带了几分失落和紧张。
叶婉欣忍不住紧随她的目光去看,这才发现,她要去看的那个人,座位上已然成了空。
叶婉欣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想着,他该不会真的走了吧?
可自己的听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残阳度西岭,群壑倏未螟。花月生夜凉,风泉细清听。樵人归已尽,飞鸟栖初定。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叶婉欣和陈幽幽正表情各异的搜寻着各处进出口,台下便有人开始望着宫女展开来的诗,朗朗诵读起来!
“妙哉,妙哉啊!”
“好诗好诗!”
虽然台下之人一个个夸赞不觉,但也未见陈幽幽脸上有丝毫的高兴,毕竟这诗细读起来,颇有几分意境,很明显,她是写给那个让她一直等待之人看的,而且,之后要谈的曲子,也是要给自己等着的人,弹奏的。
如果,他不在,自己弹的再好,又有什么用。
其它寻常女人,可能是冲着这把琴,而陈幽幽,却俨然是冲着台下坐着的某人而走上来的。
“陈小姐,可以开始了吗?”身后,随侍公公带了提醒的语气小声说着,示意她回过低落的情绪,该继续下面的比赛了。
陈幽幽本来要弹的《相思曲》,可一下子没了心情。
既然无心要弹《相思曲》,那就抓住这个机会,戳破冷玉娆的骗局,那日皇后金元为了向几个国家的皇子,展现冷玉娆才色双绝的能耐,却把自己拖去给冷玉娆当了一回贴身丫头,实则,却是遮挡了帐幔,设计了一个瞒天过海的精彩戏码。
那日,陈幽幽和冷玉娆双双躲在帐幔之内,冷玉娆也只是在众人面前漏了一下脸,然后便是自己坐在那儿,帮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弹奏了一曲《凤求凰》。也就是那日以后,冷玉娆便顺利坐上了这天下才貌双绝的第一公主的位置。
就是因为如此,夜公子每每看到冷玉娆,都会比自己这个小小的丞相之女,才会高看许多,好像从来就没有注意过自己一般。
陈幽幽帮了她那么多,而到最后,她却恩将仇报起来。
就在刚刚,自己和叶婉欣同船过来的时候,明明就是她和冷子荣设计的一条诡计,妄想除掉叶婉欣,她竟然还想把自己也一并牵涉进去。
要不是夜公子救下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自己当见证,只怕现在的陈幽幽,就会在天牢里待着了。
所以,这一次自己不能再饶过她,如今太子被圈禁、金达被外遣,爹爹可是皇上的心腹大臣,自己这个名门嫡女,干嘛要一直小心翼翼的屈居在皇后的身下。
反正诗都写了,右手写字的笔记也被众人看到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陈幽幽坐定,稍调弄了一下琴弦,一串悦耳的琴声,缓缓响起……
众人越发的沉醉其中,不能自已。
《凤求凰》叶婉欣的确听过不少人弹过,包括叶府所谓才貌双全的叶婉怡,还有坐在冷子寒身边的那个大美女南宫雪儿,她们两个的指法已经算是难得的琴技,只是,相较于陈幽幽的这一曲,却让人分外沉迷和留恋。
因为,她高超琴技的背后,却又透出她心里无限的追寻和倾诉。
凤求凰,不就是一个再追,一个在飞,彼此却又完全不了解彼此的心意,傻傻苦追的情况吗?然而这种心结,不正是陈幽幽此刻抑郁难解的情怀吗?
或许,苦恋一个人是孤独的,而这种难言的孤独背后,却透着万般的无奈和挣扎。
单凭她的琴声,就可以听出,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炙热和苦闷。
然而就在陈幽幽弹到忘情,台下之人听得陶醉不醒的时候,皇后金元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凌皇冷承悅,却一直拧紧眉头、带了一脸的审视和疑惑。
陈幽幽的目的达到了。
叶婉欣一副漫不经心的抓着桌上的果子猛吃,毕竟是皇子,和自己桌子上的摆的的确不同,一阵儿猛吃下去,身边的果子竟然被吃的干干净净,再看冷子寒和南宫雪儿两个,眼神都齐齐的转向了陈幽幽弹琴的方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叶婉欣便试探着把手往冷子寒那边抓,看他没有反应,也就放心了,隧抓起一块那个做的精致洁白的桂花糕,正要回转过手来,却被某人一把稳准的打落在地,叶婉欣表情一惊,抬头,正看到某人一张带了警告的眼神,冷冷的凝视着自己。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叶婉欣唔得把那只空空的小手缩了回去,低头,不再去看他,却是一脸的置气。
老娘一天没吃东西了,就靠这点果子果腹充饥了,他在宫里有吃有喝,自己可是奔着寻人来的,满脑子的忧虑,进攻之前,哪还有心思吃饭,算了,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不让吃就不吃!
冷子寒见她表情很是奇怪,不过明显能看出她好像是生气了。
可……那盘桂花糕,她实在是碰不得,毕竟是从皇后那边端来的,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还怀着身孕,又该怎么办?
莫非真是饿坏了?
冷子寒从来也不会哄人,更不懂女人的心思,不过……
她那点贪嘴的小心思,自己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继而,抬手,从自己的右手边断了一盘其他的点心,轻轻的放在了叶婉欣那边,看她一直低着头,不理会自己的样子,抿了抿嘴,却始终没能开口。
叶婉欣抬头,刚好看到他亲手递过来的点心,心里却是猛然一跳,忍不住带了吃惊的表情看来冷子寒一眼,但见他俊脸一沉,好像两颊袭上一丝潮红,却不等叶婉欣看清,已经逃离般的转过脸去,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表情淡淡的继续看陈幽幽那边。
叶婉欣心头小小的窃喜一下,撸起袖子,继续埋头大吃起来。
夜无欢在整个凉亭前前后后走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叶婉欣的影子,最后便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继续回到宴会上,刚进门便看到叶婉欣和冷子寒那看上去极为“调皮”的一幕,一颗本来有些慌乱的心,看见她却又好好的坐在那儿,总算恢复平稳。
原来,她已经回来了,而且吃的还那么开心。
看她吃的那么香甜,一定是饿坏了。
夜无欢刚坐下来,叶婉欣便听到陈幽幽的美妙的琴声里似乎有些慌乱,忍不住抬头去看,却看到她一张带了些许幽怨的小脸,正朝着某个方向,目不转睛的看。
叶婉欣慌忙调转过脸去看,却发现夜无欢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叶婉欣慌忙把嘴里的一口殿下吞下,眼神直直的望着台下的夜无欢,夜无欢似乎察觉到叶婉欣正看他,抬起头,正看到叶婉欣一副似有话要说的表情,直直的看着自己。
夜无欢嘴角微勾,笑的一脸邪魅,那柔美的俊脸,让人看后,忍不住忘情,就在此刻,陈幽幽手下的曲调,正好戛然而止,整个宴会,安静异常。
叶婉欣慌忙收整好神色,转脸去看陈幽幽那边,却见她早已站立起来,眼神中充满激动和欣喜的看着某人,而某人,因为还没有得到叶婉欣的答案,正痴痴的等着叶婉欣,叶婉欣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慌忙准过脸去又看向夜无欢,冲夜无欢狠狠地眨巴几下眼睛,眼神示意他说,等一会儿,待会儿再说!
夜无欢笑容加深,自然看懂了叶婉欣的眼神,转过一张俊脸,会看了陈幽幽一眼,却是激动不已。
难道是婉欣出去一趟,忽然想明白了,愿意跟着自己走了?
夜无欢越想越有些激动,甚至连看向陈幽幽的表情都是暖暖的,陈幽幽看到那夜无欢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竟然充满激动的朝自己笑,忍不住心跳加快,却是误会丛生。
之所谓美男一笑终生误,错将红尘付君心。
“甚好,甚好啊!”
陈幽幽神采飞扬的从那个亭台上走了下来,皇后一脸违和的附和夸赞说着,“皇上,幽幽不仅诗对的好,就连一曲《凤求凰》都超越了玉娆之上,臣妾真是替这个整日里不学无术的玉娆自惭形秽,此琴的新主人无需再选,臣妾觉得赐给幽幽最为合适!”
陈幽幽抿嘴赔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皇后没了冷子荣,没了金氏一族的支撑,即便心里再恨自己,最终还是要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俨然,这台下的诸多贵族公子哥儿,也已经听出些端倪,就在自己刚刚停下来的时候,陈幽幽就已经看到一些人,甚至带了惊疑的眼神,纷纷一副审视的眼神看向自己。
没错,那日在各国众皇子面前弹奏献艺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冷玉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帮了她那么多,她却要反过来害自己,那就不能怪自己不留后路给她了。
“没错,幽幽的琴艺的确很是不同,不过皇后也不至于长他人威风来灭自家女儿的志气,玉娆的琴艺,朕也是听过的,而且,这孩子的兴致极高,不给她这次参选的机会,这丫头回头又该去找朕去闹了。”
凌皇说的一脸的宠溺,虽然听完了陈幽幽超高的琴艺,但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简单的把这个宝贝般的独幽琴,交到陈幽幽手里。
当然是多找几个人琴艺上佳的人来争,才更加的有比赛的意义。
“玉娆何在?”凌皇说着,忍不住朝台下去看,却看到玉娆一脸惊慌和惧怕的神情,提着衣裙,脚步迟缓的往台阶上走来。
皇后趁机冷艳扫了陈幽幽一眼,警告她要适可而止。
陈幽幽就那么神态自若的站在那儿,却是一脸的不慌不怕。
俨然,陈幽幽此刻的表情,却是对了叶婉欣的胃口。
不错,这个陈幽幽,倒是有点意思。
“玉娆,该你上场了!”凌皇不等玉娆走过来,便带了催促的语气说着,“你若再不去,朕可是要把这这张上好的独幽琴,给了陈幽幽了!”
“呃……”冷玉娆面露几分难色,刚刚皇后有意把酒水洒在了她的裙摆上,有意让她下去准备找个合适的人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跑过来送死,皇后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想着这丫头好歹要通点儿人气,刚刚看陈幽幽过来的表情,就带着几分不善,想必肯定是玉娆刚刚在陷害叶婉欣那件事情上,得罪了陈幽幽,否则,她怎么敢和自己撕破脸?
这个玉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见着就要登台,也不知道张嬷嬷有没有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还有,那首诗有没有提前准备好?
玉娆一脸不知所措的看了皇后一眼,知道此刻也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随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往那个放着笔墨纸砚和独幽琴的亭台上,动作迟缓的走去。
众人看着这长相甚是美艳的玉娆公主,自然是一脸的欣喜,毕竟这可是凌国传的沸沸扬扬的才貌双绝的玉娆公主,平日里可没那么多机会,能领略到她的才学和琴艺,今天也算是沾了这把独幽琴的光,才能有如此雅兴和机会。
“公主可以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