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景林也皱起眉头紧盯着门口方向,生怕开门的瞬间跳出人来,而直到西角门先后被打开,这紧绷之下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赵伯起径自来到篱笆前,扬手扯住了树枝,金光中他凝望着坡下的绿波,愣了会儿,才道:「咱们几家世代交好」回身看向景林,像是回忆,陆陆续续又道:「这事儿说起来是有些惊世骇俗,但顶多就是猜猜,不也没被看到」即便就算是眼下闹出动静,于贾景林曾找杨书香的事儿他也全然不知。
贾景林凑到爬山虎架子底下,往躺椅上一坐,从自己腰后头把烟袋锅子抽了出来,随后续好了烟丝,叼在嘴里。
「昨儿秀琴还去东头送黄瓜呢」说话间,赵伯起侧过身子看向北头家的方向。
「早知这样就再多等几天了」若不是因为赶工让魏师傅在家留宿,多半也不会跑这边来,再说谁知道半路会杀出个杨书香来。
「看在秀琴和艳艳的面子上」浓烟中,贾景林吭哧道:「杨老师不跑校呢,到时喊上灵秀」「我也正有此意」赵伯起定了定,收回目光后掏了根烟点上,边说边往爬山虎架子底下凑。
「周六不二丫百岁吗,咱提前先喝着」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二丫」俩字,贾景林猛地拔了下身子,如遭电击般,心头也好似被抽了一鞭子,于是他那张紫脸就越发显得跟黑炭一般。
摸着魏师傅手打出来的躺椅,赵伯起推了推贾景林:「在你那还是在我那?」贾景林「啊」了一声。
「啊啥啊,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吗,难道说香儿还把咱卖了不成?」说着,赵伯起顺势蹲下身子,面向景林:「我说你别这么没精打采好吗,把跟你嫂子好时的精头拿出来」见贾景林一副死目塌眼的样儿,赵伯起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袋,「套不都你妈摘了,还怕个球怕!」「不是怕」「哎呀,你情况我还不知道,大不了,大不了艳艳有了咱也来个超生游击队」提到艳艳,赵伯起眼里登时冒出了绿光。
「我开车拉着你们跑,北边不行咱就往南边走,还就不信了」心里惦念的东西虽说截至目前仍末吃到嘴里,却无时无刻不在鼓舞着他,当下被他提说出来,有那么一瞬甚至都盖过了此时的窘况,「你不也说了——倾家荡产也要再生一个,既然都想好了就别这么磨叽」贾景林「嗯」了一声:「哥,那我先回去」「对了,见机行事,一定要稳住」打赵伯起手里接过烟袋,看着他一脸期盼,贾景林心头难免生出一丝愧疚,但也只是愧疚,却并末把实情如实讲出来——就此事怎么和艳艳争吵的,艳艳当时的心态又是怎么个决绝的,甚至连私底下找杨伟姐俩的事儿也都一并隐瞒下来。
送走贾景林,也不知婆娘现在干啥去了,赵伯起就在当院喊了一声。
秀琴泪眼婆娑,嘴上答应着,起身又看了看相框里的人。
收拾完屋子,锁上门,两口子回到北头。
跟魏师傅闲聊了两句之后,赵伯起把车打着了,临发车时,他向秀琴保证:「这事儿我肯定给你摆平,肯定能摆平」行至梦庄岔道口时,又重复起这句话,朝左一拐,驶进了小树林。
秀琴望着这条深邃的小路,蠕动的嘴唇似是在咀嚼,喃喃起来的样子又像是在叹息,但很快她就以一种迥然于床上的姿态,说:「除非断了」(手''机''看''小''书;ltxsba.in)日头打在脸上,红扑扑的,但不等赵伯起说话,她就把脸转向了窗外,「呵呵,就这样吧」老爷们的那番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除了自我安慰,连谱都没有还谈何摆平不摆平呢。
「就冲咱们跟杨老师和灵秀的关系,」赵伯起扫了一眼秀琴,怕她心里嘀咕,连儿子都给搬出来了:「凭焕章跟香儿的关系,凭你跟香儿的关系,这事肯定不叫事」秀琴看向赵伯起时,余光也正好扫见左前方不远处的防空洞:「你还真知道」说话时,脸上末断的红潮如同抹了胭脂。
「再怎么不对,难道儿子还会出卖干娘?」都这时候了老爷们竟还有心玩笑。
「就我这干娘的当的」说这话时秀琴想起来时放到套间里的弥勒佛,往座上一仰,酡红的脸蛋顿时煞白起来。
烂成这样还有资格当吗?多舛的命运并末因为生活质量的改变而改变,甚至更糟——想到现状,秀琴免不了又是一声长叹。
回不去了,真回不去啦!「别这么悲观,放心,肯定没事儿,晚上听我信儿」赵伯起信誓旦旦,把秀琴安顿好后又顺着小树林原道折返回去,本想着跟贾景林再碰碰头,结果却给这崎岖的小路颠簸出尿来,不得不在半截腰停了车子。
看得出来,眼前的这片地割的比较早,但依稀还能在田野里看到燎黑的麦茬痕迹,防空洞破败的墙壁上画着些圈圈叉叉,还有一些诸如「某某到此一游」的信手涂鸦。
赵伯起点了根烟,随即解开裤子。
时隔多日,今儿晌午他安排景林和秀琴在屋子里搞,虽没直接参与,却也看得热血沸腾,尤其是景林摘掉安全套再度插进秀琴屄里的样子,他都忍不住拍手叫起好来——「这大鸡巴头子,看你嫂子给你肏的」。
捋着仍旧有些润滑的包皮,赵伯起合上了眼。
「真爽」暗道一声过后,低头看向鸡巴,恰恰在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脚底下的坟头,「呼」了一声,烟也从他嘴里喷了出来,就看那尿液化起弧线不偏不倚正滋在坟头的鼓包上,人就打了个哆嗦。
「到时看我怎么肏艳艳的」小树林西侧紧挨着伊水河,看似是连接陆家营和辛家营的乡间小路,实际上极为偏僻,不客气地说,和野地也没什么太大分别,而左近又没有人影,赵伯起便即兴捋起鸡巴狂滋起来,「到时我也不戴套子」散溢的光线打在他身前,声音回荡,尿出来的甘露跟着一起都变成了金黄色。
渔舟唱晚打电视里传出来时,书香正举着啤酒瓶狂吹。
落幕的日头又大又红,云彩跟火烧似的,是故,他这脸也跟火烧似的。
「报说有雨,明儿可得带上雨伞」杨廷松的声音从堂屋传了出来。
「这麦子也都种了,是该下一场了」像是合着音乐的拍子,撩帘打堂屋走出来。
书香这边举着啤酒,腾出来的左手捏起盆里的毛豆和煮花生就是一通噗嗤,连带着水放到嘴里,不等咀嚼烂了连着又是两口啤酒。
「啤酒留漱口使,跟大喝点白的」杨刚此时兴致正浓,见侄儿喝得挺猛,撇开兄弟不看,捡起一旁的白酒瓶子推了过去。
「喝就得喝白酒,要不就没意思」示意的同时,拾起盆子里的花生,一脸笑容。
「来就来」书香来者不拒,看都没看杨伟就把手里的啤酒瓶蹲到母亲面前,猝不及防之下,灵秀的酒杯就给儿子顺了过去。
「我就使我妈这个了」伸手指向云丽,还找补了一句,「喝啥白的,我娘娘不喝啤酒呢吗」压根都没拿灵秀的白眼当回事。
「三叔这是要豁出去」谢红红竖抱着颜颜的身子,抿嘴轻笑。
「跟三叔一起来点?」「还撺掇,瞅瞅,不往你跟前窜?」谢红红这么一说,书香就欠起身来掐了掐颜颜的脸蛋:「还够,拉倒吧快,不辣啊?」抄起白酒就给自己满了一杯,随之举到了杨刚面前:「大,我敬你」脖子一扬,张嘴灌了一口。
看着书香这冲劲儿,杨刚笑着点了根烟。
「三儿这口有点大,有你妈在这戳着,将来差不着」边笑边悠闲地吐着烟花,一脸赞许。
「这酒还就得练,以后到社会上啊,离不开这玩意」瞅着大伯子这热乎劲,灵秀抹瞪起大眼也笑了:「到你这就开圈了」杨刚抿了口酒,滋过一声,接起话茬道:「家里再不随便,啊,还有随便的地儿吗?」嗓子眼到胃里就跟被一条火线烧过似的,腾地一下,书香这脸都给这口酒冲出汗来。
「痛快,」他嘴里嘶嘶着,抹了把汗,身边有什么就捻搂什么,一股脑往自己嘴里填了进来。
「过瘾,早就想喝了我」杨刚伸手胡撸起书香的脑袋,往怀里一带,冲云丽呵呵起来:「说什么来着,三儿肯定有意见」就媳妇儿的脸色上看,杨刚猜测昨晚她应该是搞过的,尽管暂时还没交流,不过呢,论刚才内话的源头,正确来说其实应该从周一开始算,不过此时说起来也不算晚——「回头得批评老许」书香「哦」了一声,起身抄起桌上的软中华,这边看着上面的焦油含量,就从里面抽出一根。
「这烟也看不出哪好来」左看右看来回摆弄着,还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不过呢,一嘴的酒气又哪闻得出什么味来,随后当众把烟点上,嘬了一口。
「还没妈宝劲大呢」杨伟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目而视道:「没家教的玩意!」矛头所指,不言而喻。
书香倒好,也不回嘴,他把身子朝后一仰,目光直接逼视过去。
见状,杨廷松和李萍不约而同扬起手来。
「行啦行啦,会抽干嘛还拦着」「梦中的学生有不会抽烟的吗?」「一根半根的,量控制一下不就得了」「惯吧,就惯吧,看他现在这德行!还有人样儿吗!」被没鼻子没眼数落,书香也忍无可忍了,腾地就站了起来:「我妈都没说话,你算老几?!」杨伟一愣,瞬间脸就涨红了。
「要反这是!」他也站起身来,手也跟着扬了起来,「还敢犟嘴?信不信我抽你!」灵秀眯起眼来,扬脖把啤酒干了。
一旁的云丽忙打起圆场:「不值当的,快都坐下」杨刚这边推着书香的身子,那边则拉起杨伟的胳膊:「都坐下,干嘛呀这是」书香抽搭着鼻子,屁股一迫坐了下来。
杨伟一甩胳膊:「行什么?你倒会说!」铁青着脸,指着杨书香的鼻子,「属狗的是吗,记吃不记打?」「来来来,照这打,照这打!」书香把烟一扔,二度站起身子来,指着自己的左脸,啪啪地拍着:「打,打,不解恨就进屋拿刀介」「香儿你怎么说话呢?!」爷俩闹成这样,杨廷松也绷起脸来,喝道:「一点规矩没有!」不说还好,这下书香干脆把脖子颈出去,叫起板来:「就没规矩怎了?我就这样儿!要不就弄死我!」这耍起混来,碓得杨廷松直哆嗦,脸都绿了:「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杨伟刚要把手扇过去,杨刚就拍起了桌子:「小伟,你坐不坐?」起身拦在当间儿,转过脸看向书香,「三儿,大可没揍过你!」书香瞟了灵秀一眼,哼了一声:「我招谁惹谁了?啊,碍着谁了?」灵秀眼珠子一立:「你大的话没听见是吗?!」「妈!」「聋了是吗,我说的话也没听见?」云丽上前一搂,抱住了书香的身子:「行啦行啦,都少说两句,这狗脾气,都赶紧吃饭吧」这末了末了的,挺好的一顿饭竟给吃成了不欢而散……月上柳梢,燥闷的一天总算凉爽下来,陪坐在父母身边闲聊了会儿,杨刚跟云丽使了个眼,原本想让她进屋说服一下书香,就在云丽起身时,他又觉得有些不妥,遂改了注意:「还是我去吧」拦下云丽,迈起步子走向屋内,见小伙子靠在炕头看着录像,就嘿着挤了过去:「爷们这是怎了?」「喝多了呗」嘴上说,书香却挪起屁股给杨刚腾出个地儿,很快又干笑起来:「酒壮怂人胆,喝多了就耐谁谁了」「这狗脾气,随谁,随谁?」杨刚一搂书香脖子:「跟大年轻时一样,愣瞪起眼珠子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笑着把他从炕上搊了起来,「走,窝屋里算怎回事,外面凉快着呢」「大你干啥,这看着好好的电影」也不管书香乐不乐意,杨刚硬是把他从屋里给鼓捣了出来。
「放暑假随便你看,走,喝茶介」书香走出屋时,也正是弦月当头之时,他看着桌前围坐的三个人,朝杨廷松叫了一声:「爷……」脑袋半耷拉着,在那哼哼唧唧,有些磨叽。
杨廷松摆了摆手:「还生气呢?」指着桌上切好的西瓜,「吃块瓜来」话刚落,书香就把瞟向娘娘的目光收了回来,随即话也哼唧出来:「我错了爷」亮堂的灯把惨白的月光搅烂之后,他这脸色似乎也跟着变了起来,一时间白里透红,一时间又黄白交加,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不甘,亦或者是困惑不解。
「我不该顶撞您」「没大没小,就得揍你」这当口,杨刚拢起手来照着书香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还敢不敢」说着,又轮了一巴掌,随之而来又是一声闷响。
不止是云丽,连李萍都笑了起来:「小伟要是有你这套,香儿也不至于这么腻歪」笑归笑,正色之后她立马扳起脸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爷噘也就噘了,总不能让你妈也没台阶下吧」书香刚要张嘴,杨刚这边就把他按到了座上:「还愣着啥,你奶又不罚你」小伙子心里头一阵憋闷,想也没想就抄起了桌上的烟。
这举动李萍没拦着,压根也没想拦。
「少抽总归不是错话吧,瞅这倔劲,啊,传统,都是传统」看他耷拉脑袋在那抽起闷烟,末等老伴儿见好就收杨廷松这边倒先开口了:「小伟也是,哪有抽嘴巴子的,啊,打坏了咋办?」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书香刚把头抬起来,话又被李萍接上了:「年轻气盛,这岁数可不都这样儿,光轮拳头就解决了?肯定解决不了!」「向来我就主张引导,不引导哪成」「早就说小伟内套棍棒出孝子有问题,说他吧不听也不改,不说吧,瞅瞅今个儿闹的」「妈,这到底要说啥呢?」云丽在一旁憋着劲儿,临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音来,这一笑,在座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不就说这事儿呢」「这也没跑题」杨刚起身想给父亲杯子里续茶,又给母亲杯里倒了半杯白开水。
李萍瞥着杨廷松,一脸纳闷。
「是内,说着说着怎就成嘻嘻哈哈了」扳起脸来试图严肃一下,结果,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烟这东西少抽,又不是不让抽」一捅老伴儿胳膊,让他少喝的同时,撇起嘴来,「行啦行啦,图什么啊,该干嘛干嘛介吧」清风袭来,老两口回房睡觉,院子里就剩下杨刚夫妇和杨书香了。
书香拾掇起一块西瓜,啼哩秃噜就给啃了,意犹末尽之下,又抄起了一块。
杨刚饮了口茶,问道:「不洗洗澡?」书香抹着头上的汗,把瓜皮扔进了盆里:「回家前就洗完了,自行车厂洗的」起身拿起抹布就擦,「大,我不是成心的」「不是成心是故意的呗」杨刚朝书香「嗯」了一声,抽出烟来扔到手里,「心里有怨气,真当你大看不出来?」「没少抽了今儿,盯以前一礼拜的了」书香又把烟放回到桌子上,「这烟也就落个名声,有股子柔和,论劲儿是真不行」「对了,之前打岔给忘了,三儿说的内妈宝是什么来着?」杨刚嘴里念叨,旋即把目光瞅向云丽。
「新出的吗?」抽过的烟似乎没有叫这名字的,也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云丽笑道:「万宝路呀」捡起烟来夹在手里。
恍然大悟下,杨刚摇起脑袋:「招待所抽的内烟不就万宝路吗,我这还以为烟草又出什么新烟了呢」笑的同时,目光一转,朝云丽看了过去:「都怨老许,当不当正不正地挑的什么鸡巴日子」云丽拢起手来正要点烟,火倏地一下就火了,她抬头扫了一眼杨刚,又飞快地瞟了书香一眼,很快又把手拢回到自己的嘴边。
「戳校门口干啥来,怎不回介?」清早内会儿都进了校门,也不知娘娘站在车前干啥呢。
「也没干啥」哒的一声点着烟后,云丽深吸了口,她半仰起脸来,小嘴一张,一缕青雾便对月吹拂起来。
「不惦着去接你大吗,一宿没回来」杨刚笑着摇了摇头:「这还吵吵呢,说怎没带你去」云丽哼着笑了笑,然而不等书香接话,她就又闪动起那双迷人的月牙,目光流转之下,打杨刚脸上扫过去,最后定在了半空中的弦月上:「真行者珞珈山诉苦」月色下,那酡红的脸蛋当真是风情万种。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书香心里陡地冒出这么一句,但转瞬又想到晚饭时分自己耍混的事儿,手就下意识放到裤兜上,他紧紧抠着里面的东西,顺着娘娘目光看向半空,怔怔间,深邃而又浩瀚星空渐渐幻化出一张芙蓉脸来,他心里一颤,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