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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灯京鹿
20/11/10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心事
不想告诉他。地址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更多小说 Ltxsdz.com
不能告诉他。
钟执的大手落在旋明腰上的时候,她也拘谨地绷住了背脊,迟迟没有辩驳。
冷白的墙壁映出月光下摇曳的树影,反射的淡光像给旋明的表情也蒙了一层纱。
钟执安静地等着她的沉思,她像是非常困惑一样,犹豫地从钟执怀里仰起头与他对视,然后很突兀地开口:“爸爸......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钟执愣了半晌,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吐词清晰且缓慢:“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当他不想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时,钟执总会用他惯用的伎俩——将问题重新抛给对方,很狡猾但很管用。
旋明被他绕进了圈套,还全然不觉郑重其事地说:“很重要。”
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又维护着彼此。钟执只觉得他说出口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通透而暗沉。
难言的陌生。
钟执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然后掌心顺势而下,捧住了她的脸颊,非常虔诚:“对我而言,你健康快乐地成长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普天之下所有父母最共通也最朴实的心愿。言下之意,他的个人感受可以不是他考虑第一位。
钟执说得没错,也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心话,只是,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从她脑海中飘忽而过,好像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捉住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现在她还什么都看不清,仅凭直觉悟到的东西还有太多不确定性,她甚至还没能明白,她在那一瞬间悟到的到底是什么,但依旧足以让她动摇。
直到很久后,旋明再回想起以往的一切时,她才意识到,可能她和钟执,从一开始立场就不一样。
正想着,夜色又铺天盖地地聚来,浊暗像厚重的棉被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旋明倏地掀开被子,挣脱钟执的怀抱直直坐了起来,然后像得了哮喘一般,不得不用手按压在胸口给自己顺顺气。
然后她听见背对着她的钟执叹了一口气。
钟执望着旋明的背影,黑缎般的长贴着纤细的颈,延伸进瘦弱的脊背,像不堪摧折的温室花朵,越是浓艳,越是娇弱,根本熬不过这暴风雨夜。
只不过黑暗是负面情绪滋生的温床,夜深人静更容易触抑郁和悲悯,这个点,不是个讲道理的好时机。
钟执也不多言,陪旋明坐起来,然后伸出胳膊从她身后顺着她的腰收紧,把她按进怀里,他比谁都明白,体温更能给她安全感。
“你本来就容易失眠,现在就更不要胡思乱想了。”钟执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间,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沉沉醇厚的声音也拂在她的心上,“分开睡你就别想了,不想让我担心就乖乖听话。”
旋明侧过身,鼻尖擦过他的脸,然后自然而然地吻住了他,像在汲取茶涩中的一点贪婪的甜。
旋明觉得不够,索性回过身在钟执面前跪直,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再低头与他接吻,任长从肩头滑落盖住他的脸。舌尖毫无阻拦地溜进他的齿缝,浅尝入深,再恋恋不舍地退出,端详着他。
旋明喜欢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深夜平静的海面是如何翻涌出欲念的暗潮,然后等待着暗潮变成火热的岩浆,把她也融化掉。
钟执环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他握着她细细的脚腕分开了些,就像在正在剥一个多汁的橘子一样,是酸是甜要亲口尝一尝才知道。然后大手顺着凝白如奶油一样的小腿肌肤向上走,直到碰到她的棉质小短裤。
其实旋明还穿着同样布料的吊带,为了舒适就牺牲了款式和裁剪,看起来和性感完全不沾边,可即便这样对钟执而言也有足够的性的吸引力。
他太贪心,将旋明纤细的身躯束缚在怀里,灼热的身体压着她的胸脯,掌心枕着她的后脑勺,然后继续堵住她的唇。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钻进了吊带里,攥住了轻薄睡衣下豆腐般的起伏丘峦,丝质的触感,让他想要掌控她。
钟执亲着旋明的锁骨,她也被他吻得双腿轻颤,大脑一片空白,连喘息声都是软的。她就像一封没有写明地址的信,不知道该寄向何处,只能往他怀里撞。
在她轻车熟路地伸手往他胯下探时,钟执及时拦住了她。
然后旋明听见钟执又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她早已凌乱的头,轻轻笑:“算了,不能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旋明记得,钟执叮嘱过,至少要一个月。
她闭眼拥紧钟执,将头埋在他胸膛,像个做错事主动认错的孩子。
钟执无言且头疼,但又不得不哄着她继续入睡,等到身边传来她踏实均匀的呼吸声时,钟执这时才敢睡下。
可能是亲吻她时,旋明那双润潮的眼瞳太有欺骗性,钟执只看到暧昧羞涩的颜色,没有看到清浅生冷的瑰异。
因为当他凌晨四点左右,习惯性地再次醒来时,枕边的人,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尸骨
钟执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寒意顺着血液攀上头皮,连太阳穴也突突直跳,暗示着某些令人惶恐的预感。
他环顾了房间一圈,除了深夜墙上晃动的树影,哪还有别的活物?
钟执匆匆翻身下床,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甚至忘记开灯,扶着门框就大步往外跨,一想到那个瘦骨伶仃的身影,钟执就无端一身冷汗。
他记得她很怕黑的。
钟执依次检查了书房、卫生间和厨房,均是空荡荡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风偶尔会从未关紧的窗吹出渗人的响,四下皆寂静冷凉,像一幅灰色的画,没有一个人影。
钟执来到客厅灌了一杯冷水,喝水的时候余光瞟见了端端放在茶几角落的她的手机。
但是最近旋明已经不怎么用手机了。
这么晚了,她还会去哪里?
千万不要出事。
钟执静下心来,眉头紧锁,开始回忆她晚上种种反常的举动,越想旋明晚上的言行举止,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那句“分床睡”。
钟执放下水杯,百般犹豫后决定出门找她,只是在他开门的一瞬间,他出其不意地站住脚,困惑地回头望向客厅深处狭长的甬道,在最远端是旋明自己的房间,幽闭的房门,像一个紧锁的囚牢。
他好像还忘了一个地方。
钟执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他怀着侥幸心,披着浓厚的夜色,一步一步地穿过空旷的屋子,在她的房门前停住,然后径直推开——
当他借着月光,看到床上有个熟悉的人影背对着他时,钟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她一声不吭地半夜溜走让他又忍不住火。
只是在少女转头的瞬间,整个房间都似暗下来,因为钟执清楚地看见了旋明脸上晶莹的泪珠,像泛着碎光的钻石,七零八落。
旋明手臂环着膝盖,双肩还在颤,惊恐地回望着钟执,一边慌张想往后退,一边用手背抹着泪水道歉:“爸爸......对......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回事?”钟执沉声问道,算不上和颜悦色,“你怎么躲起来哭了?”
旋明像没听到钟执的质问一样,脸色惨白,泪水划过鼻梁,她低头攥紧了身边的被子,胡乱抹着泪:“爸爸......对不起......”
她坐在床中央,像漂浮在漆黑海面上的孤舟,连影子都不肯陪伴她,好可怜。
钟执还是于心不忍,到旋明身边坐下,给她擦掉眼泪,沉默不语地把她拉进怀中,轻拍她瘦弱的脊背,引导着她:“旋旋......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旋明眼眶蓄着水,偶尔咬唇控制自己的哭声,却又惹得呼吸不畅,一下一下,让钟执担心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窒息。
只是在她碰到钟执的肩膀同时,立即紧拥了他的脖子,抽噎着,好像变成了一个结巴:“爸爸我......我没事......对......对不起......”
没事怎么可能半夜三更一个人哭?她到底有什么心事?为什么一个劲的道歉?
钟执觉得,他和旋明之间好像也在失去正常的交流方式。他提了一口气,胸腔里仿佛又涌起浑浊的浪,钟执想起了那个他不太愿意面对的问题,柔和的神情顿时变得冷冽:“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听到这话,旋明刚想触碰他的手又缩了回去,她垂下头,影子投在他的胸口:“不是。”
从她术后的反应来看,钟执一直担心孩子的事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但是在听到旋明斩钉截铁的否认后,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旋旋......这件事,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是该我向你道歉。”旋明依偎在他怀里,钟执轻吻着她的脸颊,只是一提到这件事,抱着她的手臂好像也变得沉重了。
钟执承认,他很狡猾,他懂得如何才能趋利避害,如何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但他更想搂紧眼前的小情人。黑夜辨不清颜色,也看不清她的情绪,但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感情有了裂痕。
“爸爸,真的不是。”旋明抱着钟执往他脸上蹭,声音带着哭腔,身躯还在颤抖。
旋明的头挡住了他的视线,钟执不得不抬起头,移眸向下,见她正扑闪着睫毛,明明她才是下凡尘的精灵,却还这样仰望着他,连脆弱的表情都依旧让钟执心动,让他想好好疼爱。
旋明眼角还挂有一串泪,她失力般歪头靠在钟执肩上,说话时又紧紧揪住领口:“爸爸......对不起......我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太压抑了......我受不了了......”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钟执,她可能早就自暴自弃成为凄凉的浮尸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飘在海面上,然后腐烂、沉入海底。还好她把心寄存在了他那,有个温暖的栖息地,以至于不会真正的走投无路。
钟执脱下自己的纯棉衬衫,罩在旋明身上,然后拇指压上她的脸颊,用指腹给她抹掉了残留的泪水,笃定地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钟执企图与她视线在同一高度,他换了只手,稍微用力地擦干了她脸上全部的泪水,然后坚定地问:“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钟执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心正在涨潮,然后又慢慢退潮,留下满地的无人认领的尸骨,别人都在害怕,只有钟执认出了她。
他高估了孩子对她的重要性,她最在乎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小生命对她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但是她连做手术那天,都没为那个小生命落下过一滴泪。
能让她凌晨四点一个人躲起来哭的,也只有他,只是他还不明白为什么。
她快被要淹死了。
“我......想去海边。”旋明像咽下了满口的玻璃渣,“......几天就好。”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往事
这是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五月下旬的日子,只需订好机票、房间,然后,一路南下。
飞机拉升,穿过灰白的冷云深处,再盘旋下降,在傍晚时分,终于抵达这座南方的海岛城市。
这不是旋明第一次来海边,但她就像一条干涸的鱼,迫切想要回归大海的怀抱,越靠近海的地方,她的心越踏实。
至少在海边,她不会害怕露面了,这是好事。
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一棵海藻,生长在岑寂冰凉的海水里,海藻织成一只笼子,困住了她,也困住了钟执。
旋明来不及休息,放好行李,晚饭后就趁着尚浅的夜色,迫不及待拉着钟执来到酒店边的沙滩上,沙滩附近多是晚饭后成群结队嬉戏的年轻人,或者温馨的一家三口。
这里的沙子细腻湿润,温柔地承载着微醺的黄昏,岸边翻涌而上的白浪,像泛着光的纱。
旋明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前面,向无限蔓延的沙滩远处望去。海风拂起她的头和裙摆,斜阳的光穿过间,整个人都被滤得清新而柔和。
“你等下。”钟执突然叫住她。
旋明身形一顿,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向她走来的钟执。
到她跟前后,钟执半蹲下伸手捞起她新换的长裙,拎到她膝盖上方。旋明茫然地扶着钟执的肩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里浪大。“钟执将裙摆提起后熟练地打了一个结,然后解释道,”这样裙摆就不容易打湿了。”
钟执把结塞到裙子底下藏起来后,又伸手绕到另一侧,看起来像是把她圈在臂弯里。
旋明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静静地感受着此刻时间的流逝。
夜风渐凉,也渐沉。视野里云也变倦怠,耳边是浪花破碎的声音,背景是散乱昏暗的人影,明明周围还很喧嚣,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清寂。
她突然好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吻他。
“爸爸。”
钟执不经意地抬起头,就撞入了旋明的视线内。
这一次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吻住了他。
她细细轻吻,然后又抬头看着钟执,瞳仁像是黑色太阳,底下是波澜不惊的炽烈。
钟执放开她,眼底漾起浅笑:“你很勇敢。”
旋明正要再次开口时,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小皮球,“砰”地一声撞上了她的小腿。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皮球吓得惊魂未定,差点尖叫出声,完全扰乱了她的心绪。
钟执眼疾手快扶住旋明,站起来抬头顺着皮球飞来的方向寻找它的主人。
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吵闹的人群中蹦过来,后面跟着他慌里慌张的母亲。
“哎呀小妹妹你没事吧。”追着皮球匆匆赶来的年轻女人及时逮住了她儿子,狠狠训他,“快,给姐姐道歉。”
“姐姐对不起。”小男孩乖巧地低头认错,只是道完歉后又跑到妈妈身后,抱着她的腿躲起来,只敢悄悄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天真地打量着眼前这对漂亮的人儿。
其实年轻妈妈是有些尴尬的,不仅自己儿子坏了人家好事,她对少女的称呼也颇感不自在。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比她还要成熟,却搂着个比她至少小个十来岁的水灵少女,这两人总让人联想到限制级电影里,昏黄余晖下,成年男人和未成年少女之间,暧昧不清的禁色情事。
当然,她也没有往更深处想。
旋明抓着钟执的手已经冒出冷汗,却不是因为皮球本身。她没有受伤,但一度想要刻意遗忘的阴影,在皮球撞来的一瞬间又在脑海中炸裂,仿佛再次对她的大胆行径敲响了沉沉警钟。
“没关系的。”钟执握紧她的手抢先一步回答,看着年轻母亲,话也是在对旋明说。
旋明脸色白了又红,等到回过神来,才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
然后她又蹲下来捡起小皮球,递给怯生生的小男孩,认真道,“以后不要在人多的地方踢球哦。”
小男孩从母亲身后探出来,接住球,对着这位温柔的小姐姐,用力点点头。
这时旋明才注意到,小男孩五官精致,色和瞳色却都很浅,像是凝固的琥珀色,似乎是个混血小宝宝。
母亲见状,又愧疚地道了一次歉,拖着自家儿子就要离开时,小男孩突然凑到旋明跟前,踮起脚飞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掉头就跑,结果又被妈妈拎着衣领边走边骂。
这一次,旋明终于忍不住勾唇。
钟执沉思一番,煞有介事地说:“我吃醋了。”
她嗔笑:“你跟人家小朋友较什么劲。”
旋明望着男孩在沙滩下留下渐行渐远的小脚印,忍不住感慨道:“你看小孩子多可爱啊。”
钟执被她的话烫得心头莫名一悸,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垂眸悄悄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话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调皮。”
“是吗?”她好奇地侧过脸,下巴微抬,明丽的眼眼睛盯住他,像一只伶俜的鸟儿。
钟执似乎陷入了回忆,拉着她一边往前慢慢走,一边说:“你还在幼儿园时,老师了小皮球给你们,别的小朋友都是拿来玩的,只有你是用来戳爆的。”
“结果每次都有小孩被你吓哭,老师管不住你就来向我告状。”
旋明瘪瘪嘴,对这段她记忆里很陌生的经历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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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幼儿园吃饭也不老实,一生气就把饭碗往墙上扣。”
“然后喔?”
“然后?”钟执半眯起眼,“然后我把你揍了一顿,你就再也不敢了。”
“你竟然真下得了手。”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懵懂天真的孩子,记忆也很模糊,她被钟执拉进回忆里,一瞬间旋明有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恍惚感。
“你呀......”头顶上传来钟执声音的同时,她感到一只温柔体恤的手按在她头顶,停留了片刻,然后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揉了揉,“你以前在别人面前挺嚣张的,一遇到我就乖乖认错,搞得我还不好动手。”
旋明微微怔住,轻声说道:“可能......我从小就对这种事感兴趣吧。”
“什么事?”钟执下意识反问。
旋明抬头目光不移地凝视着他,眼底有静而深的海:“别人不会做,也不敢做的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海风不经意捎来的一样,只是钟执却听得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凌乱地撞击在他的胸腔内,涌起难言的热度,像有一把无形的镣铐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竟有一刹那的窒息。
最后,钟执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之后又一路无话,直到返回酒店。
在即将到达酒店的时候,旋明一不小心踩到路边一个石子,没站稳往前一倾,膝盖刚好磕在了前方细碎的砂石上。
运气不好的是,她的裙子被钟执扎成了一个小短裙,导致两只膝盖都直接磕在石子尖利棱角上,破了皮。
“你怎么又......”钟执扶起旋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还不都怪你。”旋明的眉毛都委屈地拧在了一块,眼里聚起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还能走吗?”钟执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
旋明点头,然后又摇头:“脚好像也崴到了......”
“外伤不严重......这样,你先回房间去,我去买点碘酒和止血贴。”
钟执扶着她进了就在前方十米左右的酒店,看她上了电梯才转身离开。
等到钟执回到房间时,旋明正坐在床前用吹风机吹头。
他心下一惊,连忙问:“膝盖没碰水吧。”
见旋明乖乖地摇头,钟执才放下心,然后过去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吹风机,帮她梳理半干的长。
她像一朵低垂的铃兰花,安静地坐着看向地面,任钟执摆他她的头,暖烘烘的风扫在脖子上,很痒很舒服。
钟执放下吹风机,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抚上她如黑缎质感的长:“你以后还是留长吧。”
旋明怔愣一下,盯着自己因为紧张绞在一起的小脚踝,轻声问:“长更好看?”
“更可爱。”
“......嗯。”她垂着头,白皙的面孔下甚至看得见静脉血管。
旋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突如其来的嘉奖让她又变得笨拙,房间里安静地出奇。
想要说点什么才好。
钟执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抬手碰了碰她,用眼神示意床尾靠墙的桌子:“你坐上去,我给你上药。”
“......哦。”她像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顺着他的话,又笨手笨脚地走过去,坐上桌子边缘。
桌子较高,她的脚尖还触不到地,双脚轻轻晃着,像枝头摇曳的白色栀子花。
钟执拎着椅背转了个面,然后在桌子旁坐下,托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取出棉签碘酒给她伤口处消毒。
旋明端详着他专注的神情,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屋子里的寂静:“爸爸......你也讲点你年轻时候的事吧。”
她印象中,钟执极少提起他二十岁以前的事,这是他的禁忌,她大概能猜出原因,所以不忍心触及他有些沉痛的过去,但是她实在是很好奇,她想要了解他更多。
果然,正握着她的脚腕给她消毒的钟执动作明显一滞,好一会他才缓缓抬头:“你想知道什么?”
“随便讲点什么都可以。”旋明两手撑在身侧桌面上,往前倾了倾身子,表示愿意听。
钟执犹豫一番,再次看向她时的双眸幽静似漆黑深海:“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改过名。”
“啊?”她实属意外。
“嗯,现在的名字,是我16岁改的。”钟执点点头,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晦暗深沉。
“那......你以前叫钟什么?”
“我原本,也不姓钟。”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钟执
对于出她意料的事,旋明也是愣,要是遇到再夸张一点的事,她可能就要瞠目结舌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挺麻烦的,你没问,我也没有跟你提过。”钟执眼帘下落,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他放下沾满碘酒的棉签,然后又取出一枚止血贴,轻轻给她的一只膝盖贴上,“我原名叫林钟羡。”
旋明呼吸深重起来,直盯着低头的钟执:“所以......爷爷他,也姓林?”
因为他叫钟执,旋明也理所当然认为这位她素未谋面的老人家也姓钟。
钟执点头,然后似娓娓道来一段历史:“我的爸爸叫林秉,妈妈叫周羡。他们婚前婚后一直很恩爱......在那个年代,能找到对的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那个“对的人”冲撞着旋明的胸腔,好像有人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想要重重地吸口气。
“所以我的原名中有两个字都是取自他们的名字。”
“那......中间的那个‘钟’字喔?”旋明稍稍低头看着他的脸,有些着急,“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有啊。”钟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停下手中动作盯着她,声音清晰且缓慢,像这浓郁的夜色一样让她难忘,“我爸很爱我妈,所以和名字连起来就是......钟情则不羡。”
钟情则不羡。
房间里光线不太亮,但旋明依旧能看见他眼底映出的朦胧光影。某些藏匿在话语中的情愫不必再开诚布公,但一种穿透灵魂的烫侵上心头,依旧让人心悸得厉害,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想要捂住胸口——不能让他现一丝一毫的端倪。
钟执似毫无察觉,继续道:“同时‘钟’也是我的爷爷的姓,我的父亲是他们家的小儿子,所以就让他跟着他的母亲姓的,也就是说,其实我的奶奶姓林。”
旋明再次微微一愣:“这么复杂。”
“出事的时候我还未成年,所以后来我的爷爷充当了我的监护人。他觉得我原本的名字不吉利,我就改回‘钟&#o39;姓了。”
旋明没有在钟执脸上现过往的情绪,反倒是他一脸平静地陈述事实。她也无法对此有感同身受的遗憾,只能尽量不去提这件事。
她伸出手,轻拍他的顶,有模有样地安慰着他。
钟执总算笑了出来,然后又状若深沉地颔思索片刻,再对她说:“反正你是肯定跟着我姓的。”
旋明偏着头认真想了想,故意逗他:“你这是隔代遗传。”然后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小小声说:“那我就是交叉遗传。”
钟执没听清:“什么?”
旋明拔高音量:“高中学的生物知识!爷爷传给孙子,爸爸传给女儿!”
钟执愣了半晌,恍然大悟后又哑然失笑:“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旋明脑瓜转得飞快,她又突奇想,有点遗憾地说:“唉,你说,我该不会......不是你亲生的吧......”
钟执动作一顿,瞥她一眼:“你倒想得美。”
旋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那声“哦”之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不再说话。话题已经不知不觉被她带偏,但是她想问的还没有问出来,却又不忍心打破此刻的宁静。
钟执不再理她,握住旋明的脚腕专心给她消毒上药。
他略带粗糙的指腹时不时擦过她的小腿上的肌肤,膝盖再往上就是纤细地几乎能一手握住的大腿。趁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旋明低头入神地端详着钟执的侧脸,似乎在观察他到底有没有想入非非。
只是他线条分明的眼睛通透得看不出年龄,更没有现欲念的神色。
“哗——”
思绪被声响扰乱。
窗帘突然被强风吹开,以巨大幅度拼命摆动,尖锐的风声撕扯着,一阵风股进来,连空气都在震动。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刺穿蓝黑色的夜空,房间内的灯光也开始不安地闪烁。
钟执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阳台将朝向海面的落地窗关上时,一声闷雷在同一时刻垂直落下,低沉的闷热从四面八方涌来,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当透风的窗被锁紧,渗人的风声和摆荡的窗帘终于停歇时,室内像是突然与喧嚣隔绝,空气一下子变得暗浊,只有天花板频繁抖动的光线依旧让人心慌。
旋明还坐在桌子上,她转过身子,伸手往左侧稍远的开关探去,试图将光源换成宁静的壁灯。只是她的指尖还没有够到开关,一只温暖的手掌就包住了她的手,然后影子越过她,那只手反向摁下开关将房间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应该是电压不稳,过一会再开吧。”钟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旋明莫名地嗓子干,轻轻“嗯”了一声。她看不清钟执的表情,没由来的觉得他的嗓音低沉而晦暗。
钟执刚要转身离开,旋明的双手就从他肋骨侧穿过紧紧抱住他,像要把他占为己有。
“爸爸,我怕。”其实她不怕闪电打雷的,她对钟执撒谎了,只不过黑暗藏匿了她忐忑的小心思,这种感觉,就像面对未知的暴风雨一样,兴奋又不安。
旋明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钟执也很默契地没有揭穿她,他陪着她静默地站了一会,然后当他抬手放在她的后颈时,旋明突然绷直了脊背,猝不及防想往后退。
钟执及时按住了她,然后轻柔地抚摸她的黑和耳垂,或是用手慢慢拨,像在安抚受惊的小猫咪。
他温暖的指尖太具有迷惑性,这样抚摸了几下,旋明觉得很痒扭动着脖子,咯咯笑出声,却又不停地去蹭着钟执干燥温厚的掌心,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拱来拱去。
他修长的指尖从她后颈游走至前方停留片刻后,毫无预兆地捏住了她的下颌,粗鲁地强迫她抬头看着他。
黑暗里钟执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她:“你真可爱。”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雨夜
久违的压迫感和疼痛让她头皮有些麻,但旋明依旧毫不畏惧地仰起头望着他。
钟执将指腹按压在旋明柔软的唇瓣上,温润的气息洒在手上,他的手指挑了几下,就直直戳进了她嘴里搅。
钟执玩够了,又抽出湿哒哒的手指,然后撩开旋明脸颊旁边的黑吻住她。
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像是潜藏着一只虎视眈眈的怪物。房间内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交换的呼吸和心跳声。
钟执扶着旋明的腰,往上卷起她冷薄的睡衣脱掉,露出了她纤细光洁的上半身,微微低头的她乖巧而略带羞涩,这幅景象就像残影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眼底,美不胜收。
钟执呼吸有些乱,当他咬上旋明的乳尖时,他听到了来自她的非常狡黠、恶趣味的笑声,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出来了。
“你笑什么。”钟执不客气地问。
雪白的藕臂缠上他的脖子,红唇贴了过来,她用气声挑衅他:“笑你禽兽。”
旋明的话没有让钟执很生气,他只是用大手握住了她的乳房,狠狠揉捏以示惩罚,掌心刮在敏感的乳尖上,这种酥麻的刺激让她很快缴械投降。
钟执直接剐下她的内裤,掰开她的双腿,朝着泥泞潮湿的花心探去,用修长的手指拨着少女黑色雨林下的阴唇,更要命的是,私处展露在空气中后,旋明还没有适应他的爱抚,钟执就蹲下扒开那外唇,细细观赏。
他眼神极黯,盯了很久,最终忍不住将头埋进她腿心深处禁忌的花园中,伸出舌头舔、吮吸着阴核,每一次的湿软的侵入都让她神魂颠倒。「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旋明像触电一般突然夹紧双腿,揪着钟执的头,颤声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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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明像摆在橱窗的洋娃娃,再怎么嚣张调皮,最终也只能任他摆。钟执将她的腿分得很开,舌尖抵在穴口处,用舌苔逗着私处最敏感的嫩肉,甬道里仿佛只需轻轻一吸,就有香艳迷离的汁液。
她身上既有同龄女孩子的青涩,又有被他滋养后熟透的气息,从身到心,无一不透着独属于他的、精心浇灌的味道。
这种味道,太惹人犯罪了。
旋明无力地仰起头轻轻喘息,两手撑在背后支撑着被他吸得全身软的自己。她望着天花板,腿间的热度有一片刻的抽离,然后上方一道漆黑的影子又压了下来。
她不能跪,钟执就搂着她纤弱的腰肢,把她抵在背后的墙上,寻着她的唇深吻,让她也品尝到了因为他而溢出的蜜液。
他的手指伸进紧致的嫩穴里挑,旋明紧紧拽住钟执的衣领,浑身燥热颤,只能用小腿勾住他轻蹭。
这是时隔一个月以来,两人再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再此之前,钟执一直有所克制,只是暴风雨夜让他心底又涌起了似曾相识的、阴暗的兴奋,她的唇像夜晚的空气一样潮湿甜腻,他无法拒绝。
她丰盈酥软的乳房弧度刚好能契合他的手掌,钟执用力掐住,能看见乳肉从指缝溢出。他又抓住旋明轻颤地指尖移到自己胯下,牵引着她用凉凉的小手包裹住被锁起来的困兽。
然后她听见钟执舒了一口气,像是慾了很久终于得到释放一样。
“要......要在桌子上吗?”旋明的声音又娇又嫩,明明已经和他做过很多次,却还像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样腼腆羞涩,喘息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难道你想跪着帮我吸?”钟执湿滑的舌头舔舐着她的耳垂,即便他压低了声音,旋明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旋明缩着脖子摇摇头,依旧熟稔地帮他掏出肿胀的阴茎,握在手里摩擦撸动,手心的热度直抵心脏,烫得她心尖颤。然后她听见了钟执喉结滚动的声音,他应该是很舒服了。
“疼就告诉我。”钟执摸了摸她的脑袋,捞起她瘫软的身子摁在怀里。
酒店备用的安全套就在桌子左上角精致的小篮子里,他本来没想过要用的。
钟执拿过一枚,正准备撕开包装时,旋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双颊绯红:“我......我有带的......在行李箱里。”
钟执怀疑她是故意算准了一个月才带上的,但箱子在房间另一角,离他太远了,此时此刻他还不想抽离她鲜活年轻的身体。
“就这样。”他懒懒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半分,直到他顺利地挤进她的身体里,两相结合纠缠的快感几乎直抵肉体深处,空虚被瞬间满足。
钟执抽动起来,配合着她的节奏由浅入深地抽出插入,他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防止她倒下去,去亲吻她嫣红的唇,然后一下又一下地顶、贯穿,享受娇嫩肉壁吸咬着阴茎,肿胀阴茎摩擦穴道的愉悦的性爱。
钟执喜欢将手指猛地插进旋明的嘴里,看她痴迷地舔或者吸,或是蹂躏她白瓷般的身体,每到这种时候,钟执都不需要想太多,放纵自己,然后将身体交给下半身就行。
他胸口的衬衫早就被旋明揉得皱巴巴的,扣子也凌乱地散开,露出了他紧实的胸膛。但他身上的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喘息,甚至有些粗虐的动作,都让旋明觉得这样的钟执很欲很性感,他甚至不需要脱衣服就能把她迷得掏心掏肺。
这是不同于白天人前温和清朗的钟执,只有在寂静的夜里,她才能窥见他不为人知的暴虐和堕落。
只有她。
旋明还坐在桌上,桌沿也因为他们的节奏一下一下扣着墙壁。她细软的呻咛也仿佛和桌子钝重沉闷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夜里纠缠不清着。
一种大胆的念想突然在旋明脑海里萌,她勾紧钟执的脖子缠绕着他,贴近与他鼻息交错,然后轻唤:“爸爸......”
“嗯?”钟执又揉住旋明颤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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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的乳房。
一放一捏之下,她的喘息声也变得轻佻艳丽:“你有没有想着我的样子......自慰过。”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调情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
“嗯......”她的鼻尖和他亲昵地相触,唇瓣离他似近又远,一点点引导着钟执:“想着你女儿做这种事情......刺激吗?”
“......”
她在斗胆挑战钟执的底线,她知道这是钟执潜意识里一直都想要回避的问题,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个问题一定会把他吃得死死的,她就是他的软肋。
“要是我在你面前被别人侵犯......”
“你什么意思。”钟执陡然一停,语气冷冽。
旋明舔了舔嫣红的唇,一点也不怕他。她伸手轻柔地捧着他的脸,却依旧在咄咄逼人地质问:“告诉我,刺激吗?”
这种场景似曾相似,很久以前,她和钟执在客厅背着她的同学接吻,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在试探,他也问了她同样的话——刺激吗?
突然,钟执不怒反笑:“你真是比我还变态。”
气氛僵持了一会,钟执又凑近搂住她的后背,轻啄她的唇,鼻息渐浓,嗓音蛊惑:“你说有就有。”
孽欲横生,本性作乱,夜夜娇软在怀,纵使是他也做不到清心寡欲。
欲望是一条黑色的河流,钟执在趟水而过,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死。可是一低头他就能看到水面倒映的丑陋模样,哪怕会被自己恶心到,他还是停不下来,她已经拉他下水了,那她也别想上岸。
钟执拉过旋明的手,贴着自己胯,然后帮她舒张开五指包裹着自己挺立的性器,手把手地教她如何取悦自己。
龟头渗出的腥液打湿了旋明的手,她下意识觉得嗓子有点干,然后去舔他喉结,轻声试探着问:“想着我的话......是什么感觉?”
钟执不想说话,加快了手抽动的频率,喘息声也越来越浓,灼热的呼吸扑向她,让她下身也涌出汩汩热流,非常迫切地想要尝一尝这肉棒的味道。
旋明挣脱钟执搂着她的手,贴着桌沿滑下去,坐在椅子上扶着他的阴茎张口就含了进去,那一瞬间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轻颤。
柔软的舌尖和口腔比她的手感好上一百倍,强烈的快感从尾椎骨蔓延而上,他的呼吸越躁动,狠狠挺动了几下,几乎要把她的小嘴戳穿。
旋明呛了几下,双颊绯红地吐出来,然后又讨好似的去舔两侧的囊袋,用舌尖去描摹深深的沟壑,硬质的黑色丛林扎得她的脸生疼。
快慰在顶端炸开,钟执索性伸手握住自己的性器飞快地套,修长干净的手指和膨胀粗大的性器很不相符。钟执胸膛沉沉起伏,在临界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他动作猛地一滞,旋明又张嘴包裹住他。
大量男性的浊液在她嘴里喷射,等到欲望被满足。钟执从她嘴里抽出,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掌:“吐出来。”
旋明固执地摇头,却羞涩得声若蚊蝇:“好吃。”
钟执看着她卷着舌头舔唇好几下,才把精液囫囵吞了下去时,嗓子眼又蓦地一紧。
钟执又把旋明拎上桌,手滑至后背搂紧她,让身体熨帖着彼此,直到把她插得汁水横流娇喘连连他才作罢。
当晚她果然累得倒头就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半,钟执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刚想挂,一看见电话号码后就立即坐起来,扯了条浴巾裹住下半身,到房间另一端接了电话。
“喂......”钟执把声音压得很低,对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他也只是静静听着,眼睛不停地往睡得正香的旋明那里瞟,生怕惊醒了她。
“......好。”最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真挚地道谢,“......谢谢你。”
五分钟的电话,他只说了几个字。
直到通话结束,钟执又静悄悄地上床搂住旋明。
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钟执吻了吻她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他的小仙女。
*****
夜幕初垂之时,正是酒吧开始活跃的时候。
阿耀是在这个街区一角的清吧工作的服务员。虽然他今年只有24岁,却已经在这里工作了5年了,对于人员流动性大的酒吧来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老员工了。
不同于用绚丽的镭射灯和酒精宣泄荷尔蒙的嗨吧,清吧通常更加安静低调,适合单纯的聊天和品酒。
这里淡雅的灯光朦胧迷离,耳畔有舒缓的轻音乐,松散的座位如点点星光,透过左侧全通透的落地窗,一眼可以望到夜晚深蓝的海面。
这段时间非旅游旺季,小长假的高峰刚过,孩子们也没有放暑假,因此晚上店里的人不算多。
当天晚上11点左右,阿耀接待了两位很奇怪的客人。
两位客人进门后,直接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入座。这通常是情侣非常偏爱的位置,阿耀见怪不怪。
阿耀看得出,那个女孩非常粘她身边的男人,但他们这个年龄差,要么是女孩主动倒贴,要么就是男人随意玩,真心对待的,少之又少。
奇怪的是,虽然他们也是来聊天喝酒的,但自从他把他们点好的酒送过去后,阿耀就再也没见到那个女孩亲自动手端过酒杯。
她一直懒散地倚在男人臂弯里,和他亲昵地低声聊天,时不时会被男人的话逗得很开心,只是长挡住了她半边姣好的容貌。阿耀记得,女孩点了一杯“少女的祈祷”,是微甜的樱桃酒,还带着淡淡的果香,非常适合女生。
玫粉色的液体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妩媚又清纯。每当男人端起那只高挑的酒杯到女孩面前时,她总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像一只乖巧的小奶猫。
有时候她会满足地半眯起眼慢慢品尝,享受酒精充盈味蕾的瞬间,这之后男人总会嘉奖她一个绵长的吻。若是酒不小心沾上了她的嘴角,男人还会抽出纸巾耐心地给她擦掉。
阿耀之所以观察得这么仔细,除了今晚他确实比平时清闲了许多,还有就是他们身上吊诡的气质,让他非常在意。
那个男人明明一副正人君子的温和模样,眼神却是厚重晦暗的,尤其是在看向那个女孩时。在他身后,仿佛有流动的腐败的黑色液体。
趁着男人给她擦嘴角的时候,女孩竟然咬住了他的食指尖细细舔,男人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有抽出手指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似逗又似抚慰。
悄无声息又暗潮涌动的调情。
非常奇妙的感觉。
阿耀想起了一种名叫菟丝子的植物,它天生就有缠缠绵绵的姿态,但会不断地蔓延寄生。寄主提供它营养,但同时会因寄生物的缠绕而生缢痕,甚至干枯腐败直至死亡。
缠绵的伤痕的美。
***
“爸爸,那个小哥哥一直在偷偷看你喔。”旋明缩在钟执怀里暗示着有个觊觎着他的人。
“没关系,我又不喜欢男人。”钟执抱着旋明,非常惬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顶。
“没准他喜欢男人喔,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她又半开玩笑地说,“你们站一起都挺养眼的......要是今后......嗯......想一想就刺激。”
钟执笑了笑,低头凑到她的耳边,嗓音又哑又沉:“和你更刺激。”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镣铐
阿耀是凌晨两点送走那两位客人的,可能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女孩注意到了什么,即将离开的时候,她非常警惕地回头看了阿耀一眼,然后踮脚在男人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男人幽幽地定住脚,锐利的目光扫来,阿耀脊背一寒,连忙低头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着杯子。
清隽的容貌一旦敛起笑容,就会让人觉得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再踏出一步他就能离开这里,而他背后就是黑洞般的夜,星光都被燃烧殆尽的夜晚。
“你老盯着客人看什么啊?领班知道了肯定又会生气,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身边的同事好心提醒着阿耀,她话锋一转,笑得暧昧,“一面之缘而已,别留恋。”
阿耀无奈:“你瞎说什么。”
再抬头时,女孩已经踩着轻快的碎步离开了,俏丽的背影和摆动的裙摆也渐渐融入墨色。
阿耀自嘲般摇了摇头。
离开了那片灯红酒绿的街区,夜色变得更加浓郁深沉,岑寂的道路前方宛如一片未知地带。
酒精似乎有麻痹感官,延缓时间的作用,旋明没有想到,她是来海边放松心情的,可钟执竟然也陪着她放纵自己。
哪怕再回到房间时,两人皆已筋疲力尽,赤裸的身体却依然纠缠在了一起,就像再冰冷的酒入喉也变得滚烫浓烈。
她的身体被打开,每一处都烙下了钟执热切的吻,清凉如水的肌肤,嫩滑细腻,含在口中就能化掉。
钟执小心翼翼地避开旋明膝盖上的伤口,尽量温柔地对她。
钟执压下来,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颈动脉,像一张网罩住了她,然后一丝一扣都往她心里钻。旋明轻轻颤抖着,下体被酸胀感充盈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脚后跟蹂躏着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背里。
爱意在空荡荡的夜里缭绕,她想和钟执这个被遗落的天涯海角过一辈子,做爱做到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钟执在她体内反复进出的时候,旋明抬望睁大眼睛着天花板,头顶的吊灯像一只偷窥他们的灰白大虫。
旋明闭眼不去看它,任钟执拨着自己的身体。高潮的瞬间,像是电流聚在一点然后再忽地流遍全身,有一种兴奋得逼近死亡的感觉。
等到身体松弛下来,旋明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空气中还弥漫着稠腥的味道,她回想起她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有做其他事,反倒过着昼夜颠倒的颓靡生活。
朦朦胧胧间,她听到自己好像在说:“爸爸......我想游泳......”
然后就陷入了眼皮打架的昏睡状态,也不记得钟执答应没有。
旋明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只是窗外光线晦暗,似乎更早些的时候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泥泞的腐殖土的气息,不见骄阳与青翠。
旋明头有些痛,她估计自己昨晚真正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现钟执已经给她换上了睡衣,而此时此刻他正在桌子边泡茶。
“早啊。”
“不早了,已经中午了。”钟执轻轻将茶水吹出涟漪,然后到她床边坐下把茶水递给旋明,“喝点茶清醒一下......今天还想去哪里玩?”
旋明端过滚烫的茶碗放在鼻尖轻嗅后,才琢饮下肚,又道:“我想游泳。”
一听这话,钟执仿佛就看见她全身浸在冷水中的模样,皱着眉头说:“不行。”
旋明没想到钟执直接拒绝了她,她不甘心:“来了海边却不能游泳不能玩水......那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你现在最好别长时间泡在冷水中。”钟执的视线往下落,“而且你的膝盖沾了咸海水,估计不是一般的疼吧。”
旋明被他堵得编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反驳。
事实证明,不能游泳会损失8o%的乐趣,但如果钟执能陪她,尚能勉强弥补那8o%的空白。
一连几个白天,她不能去水上乐园,不能去冲浪,反倒参观了当地的博物馆和野生动植物园。有些热的时候,她一提到冰淇淋,钟执严厉的视线就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些并不是旋明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远离那个她熟悉的压抑的城市,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已。
****
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天,返程那天下午,旋明正捧着热奶茶和钟执在航站楼候机,突然一声闷雷,天地间骤雨袭来,不出意外的,大雨之下飞机延误了。
候机期间,旋明等得不耐烦,但能够延缓回家的时间她反倒暗自有些庆幸。
她依偎在钟执怀里,非常无聊地拿吸管戳奶茶里的珍珠。
“旋旋,现在的话,你还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蓦地,钟执平静的声音响起。
明明才刚卸下防备,那种深植于心的恐惧又如大手一般,猛地揪住了旋明的心脏,让她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旋明表情一沉,脊背僵硬了半晌才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到不远处把奶茶扔进垃圾桶里,她抬头往机场看,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昏暗的天色持续酵,倾盆而下的像是黑色石油,阴郁,粘稠,躲不开,洗不净,人世间无一幸免。
旋明盯着空落落的天空很久之后才回到钟执身边坐下,或许察觉她的表情有异,钟执拉过旋明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温言安抚她:“别紧张,我只是问问。”
可谁都知道,这个问题不只是问问,她迟早要面对。
今后怎么办?
回学校继续学习吗?可是面对那么多熟悉的同学,她能坦然面对吗?那些流言蜚语会不会又像蝗虫一样成群结队地扑过来,在她耳边盘旋嗡鸣。
难道退学?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现在的社会,一个高中文凭,她能干什么?难道真的要钟执养她一辈子吗?她倒希望钟执能永远照顾她,但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两难的问题,似乎没有最优解。
“张嘴。”钟执突然说。
旋明还来不及反应,一块异物就被塞进了嘴里。
她抿了抿,口腔的温度软化了硬物,苦涩之后是甜的。
原来是一块巧克力。
吞下巧克力后,旋明无声地将脸埋在钟执胸口,他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背,不再提刚刚的事。
这种毛骨悚然的静默一直持续到飞机起飞。机舱内温度有点低,钟执向空乘人员要了一条毛毯给旋明盖上。
毛毯之下,她的手仍执拗地悄悄越过界,与钟执十指交扣后才安静地闭上眼休息。
只是一想到回去之后,过不了多久就是黏黏糊糊的梅雨季,连着十天半个月下个不停,各种烦心事都堵在了胸口,兴致全失。
回到家已经彻底天黑了,这几天家里的门窗关得严实,不流通的空气越浑浊。
这里没有静止的海,没有翻涌的潮,没有燃烧的傍晚,有钟执,也有一尘不变的苦闷等着她面对。
非常的无趣。
这种充满危机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回家后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她正在客厅吃着水果,外出归来的钟执进门后到她身边坐下,解开了颈下的第一颗扣子,将手里拿着一个棕黄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放到她面前,说:“旋旋,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不对,是两件事。”
旋明拿着水果的手慢慢垂落到腿上,她还来不及惊愕就知道有些问题,她逃不掉,钟执也不会让她逃。
像是无形的镣铐,终有一天会锁住她。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争执
“旋旋,你想离开这里吗?”钟执盯着她面色严肃地问。
旋明一下噎住,答不上来。
她现当钟执将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抛出来时,自己还没有无所顾忌点头的那份勇气。
她偏头望向他,心怦怦跳,仿佛猜到了丝毫,但依旧迟疑地注视着钟执,想要从他的神色中窥得一些问题的端倪。
旋明默默地低头把手中的水果放到茶几上,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疑惑。
钟执也观察着旋明,似乎不等她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他就固执地不肯继续往下说。
空气仿佛被凝固,半晌后,旋明才拘谨地点头。
“想。”
然后她看见钟执神色分明缓和了一些,只是他又提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然后钟执握住她的手,默了片刻,说:“想就好......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你马上就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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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了。”
旋明大惊,终于彻底面露骇色。
大脑仿佛因为他的一句话宕机,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理解钟执的话,但就这相差的一点,也足以让她和钟执之间瞬间拉开一个巨大鸿沟。
她颤声问:“什么意思......那你喔?”
“你一个人去......我还有事要处理。”钟执语气平静,面色无异,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什么事?”旋明紧追不舍地逼问。
她呼吸开始不畅,虽然害怕,但目光仍死死锁住钟执,企图越过话语的鸿沟,直接从他脸上搜寻答案。
钟执坦然地承受旋明的惊恐和质问,黑色的瞳仁中不再有任何波动:“你冷静下,这个等会说,我先跟你把学校的事解释清楚。”
钟执干燥温的掌心贴着旋明的手背,可她依旧觉得寒气开始爬上周身。
忽地,旋明冷笑:“大学是想转就转的吗?”
“当然不是,相当麻烦,要不停地在教育厅和两所学校之间来回折腾。”
“我要去哪里?”
钟执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北方,我的母校。”
他的母校里有很多熟人,过程虽然繁琐,但是倒也顺利。
“那凭什么让我转?”旋明直勾勾地看着钟执。
“你情况特殊,现在的学校不适合你了。”钟执顿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帮她回忆道,“而且......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院的那天吗,你的精神报告一直在我这。”
那段时间旋明情绪心态都异常不稳,钟执带她去医院的那天进行了各种项目的检查,只是因为那个意外,她早就忽略了这件事。
“最终有一条医嘱是‘压力过大,建议更换环境’,再加上报告,这些都是你能转成功的关键理由。”
心里某处像是打开了闸,瞬间涌出了大量的慌乱,这种不真实感一点点牵扯出一个快被她忽略的细节,旋明突然觉得眼前的钟执有种望而生畏的陌生。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质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钟执默然稍许,抬眸间正好对上旋明不甘心的眼神:“......差不多三个月以前。”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三个月以前也就是说......
“所以事情生的一开始,你就想把我送走?”她眼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骤起水。
钟执缓缓点头。
在她最难受的日子里,旋明将钟执视为唯一的依靠,她对他绝对信任。她不肯也不敢去学校,和校方沟通的任务就落在了钟执身上。那段时间,钟执不肯告诉她在做什么,她以为是钟执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没有想到,钟执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眼眶渐热,旋明不知道视线该往哪落,自己仿佛成了一只无法归巢的雏鸟。
窗外刚好有鸟儿振翅而过,跃在枝头和同伴互啄羽毛后又飞远,只留树枝在风中轻颤动,然后良久静默地矗立。
旋明觉得委屈也出离地愤怒,钟执不过问她的想法,利用她对他的信任私自做了决定,而他明知道她真正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生了。
越是在乎,感情就越是敏感,纤细紧绷的弦就越容易断。
她将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晶莹通透的玻璃罐中,交给钟执,是希望他能好好保管和珍惜,而不是拱手相让给别人,也不是让他再封存在别处。
但玻璃罐中她近乎透明的想法,钟执也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样的。”看着旋明泫然欲泣的模样,钟执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你好。”
钟执太清楚旋明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他们的关系就是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钟执预料到了它可能爆炸的一天。
墨菲定律的根本内容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生。
这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钟执不得不设想,如果不幸的事真正生了,他该怎么办?眼下就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抉择。
旋明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娇惯她了,导致她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可是有朝一日她不得不遭受暴风雨的摧残,他又该怎么办?
把她留在原处,继续在暴风雨下七零八落地凋零吗?
不是。
亦或是再次把她送进温室里,任被泡胀的根在泥土中腐坏溃烂,永远沐浴不到真正的阳光吗?
也不是。
钟执应该做的,是让这朵娇花移栽到广袤温和的环境,虽然那里的土壤很陌生,但是能够让她在自然界中更加野性自在地生长。
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机才是最合适。
“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我。”旋明生冷地抽出被握住的手,阖下眼帘,放任泪水肆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伤害到我。”
她的骨架细瘦单薄,低头落泪的样子让钟执于心不忍。他环住她的腰,然后抬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并不是我要赶你走......接纳你的学校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参加他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钟执用手轻拍旋明的脊背抚慰着她:“我不想欺骗你......但前段时间,你的心态并不适合做出正确的决定。”
旋明在他怀里抽泣着,她是遗落在大海上的孤岛,全凭大海决定她的去留,可是如果连容纳她的海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可怜的小岛?
“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我不敢怠慢......况且在外地读大学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离开我一段时间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旋明不理他,自顾自地哭。
“你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但这辈子不能只围着我转......”
她的世界太狭隘了,眼里只看得见他。
但是钟执教她成长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她今后没有父母的庇护依旧能独立生活,而不是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既然你有信心替我做决定......那你就有信心我一定会离开吗?”旋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他,她按住自己微微起伏地胸口,倔强地抹着残留的眼泪。
一不小心,旋明的余光瞟到了那个牛皮纸袋,她指着纸袋问:“这是什么。”
钟执绷紧了脊背,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里面是法院的传票,还有其他材料。”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甘愿
“传票?”旋明再次怔住,“谁告你了?”
钟执的眼静得离奇:“说反了,我把别人给告了。”
他的话烫得旋明心头一紧,但她还是很懵懂:“到底生了什么?”
“依旧是之前那件事。”钟执顿了一下,在脑海中搜刮着最委婉的措辞,企图避开她的伤疤,“我找出了最开始在网上散布个人信息和谣言的那个人。”
然后他一字一句道:“最后到法院以侵犯隐私和侵害名誉的罪名起诉了他。”
钟执的话清晰地钻入旋明的耳中,大脑反复震荡,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紧接着细密的慌乱破土而出,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钟执扯着旋明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怀里拥紧:“放心,原告是我不是你......我不想让你再牵扯进这件事了。”
旋明只觉整个人瞬间如坠湖中,在冷水中浸透了又被拎出来吹干,只有噪声在她耳边哄哄作响。
“什么谣言......”喉咙也干涩如旱地。
钟执刚想说以前在网上流传的他“强暴”她,害死她“母亲”,诸如此类的话,最终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不等钟执再次开口,旋明又急切地问:“为什么是你......”
就算散布个人信息是事实,侵犯隐私也是事实,但事情因她而起,虽然钟执受她牵连也背负了骂名,但她所受的伤和痛都更加直接和沉重,以钟旋明的名义起诉才是最合适的,理由也才是最充分的。
这些,钟执也都考虑过。但是他最想要的补偿是公开道歉,以旋明的名义也就意味着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上。但钟执也不愿再次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有意选择了把问题往“侮辱他人”的方向引导。
因为钟执细细分析后,才觉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他作为网络暴力事件一开始的事外人,却因为个人信息的泄露,莫名遭到他人的持续骚扰。这些人一扇风就着火,仅仅是因为网络博主从杨念获取的片面之词,对他的品行和人格进行夸大和辱骂,但杨念对他和旋明本身就不了解。
而那个煽风点火,泄露他信息的博主,就是他要告的人。
旋明攥紧钟执的衣袖,再次追问:“你的证据喔......我是说,除了侵犯隐私。”
“证据还不够多吗?骂人的短信以及......”说到这,钟执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扔在桌面上,“那些打给我骂我的电话,我全都录了音。”
这时,旋明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让她几乎捏爆手机的辱骂电话,钟执却能那么冷静淡定地提起。
“全都?你到底接了多少个?”
钟执道出的事实,只让旋明觉得脊背阵阵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钟执到底还做了哪些事?
她所看见的生活是压抑且琐碎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没现原来自己也是那只依靠着钟执刨食的蚂蚁,每一天都在压榨他的精力和血液,然后躲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地避风挡雨,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引来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