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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尽处月如霜】(02-04)(古风、凌辱、调教、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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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钏骤响清越。

「簌——」

终幕猝揭。如贵女晨起挽湘帘观雪。曝露的秘处令烛焰尽黯,这岂是凡尘应

有的景致?双阜如初雪堆就的玉馒头,肌理细腻无杂无疵,甜白釉般莹润的雪脂

间,藏着一线天光紧锁的贝阙。)发布LīxSBǎ@GMAIL.cOM邮箱连那粒珍珠都裹在暖玉中,这般雪霁无垢的妙处,

原是顾恺之绘洛神`l`t`xs`fb.c`o`m赋时臆想的仙姿,竟现于浊世。

满堂哗然!

「竟是洞玄子所载的含珠蚌!」

西席文士探出临帖的纤长二指,「某弱冠时在青城山见过前朝双修秘卷摹本

……」

「白虎守玄牝…」

隅角灰袍老者浊气喷涌,「老朽翻遍宋版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也不敢信

……」

连素来矜傲的王给事中都憋成霜柿色,齿痕深陷下唇,瞳仁锁着雪阜间微闪

的露痕。ltxs?ba.m^e手中捻的迦南木串挤碎三粒犹不自知。

谢小侯更是不堪,诗书淬炼的从容面具寸寸崩裂。整个人恍若丹炉炸开的赤

丹,脖颈筋脉暴起如绞紧的弓弦,似要自七窍喷出玉浆。

此刻晴雪斋恍若掷入炼妖炉,烫得众人皆见心魔幻象。那幻景催着精血往腰

下汇,汇成随时喷薄的火山熔岩。

鸨母凤目横扫满堂痴态,唇畔凝着餍足的笑。

「请诸君品鉴——」

尾音尚悬梁宇,慕璃已提裾款移。金钏清越,双股流转甜白釉般光泽,步姿

若闺中折梅,酥月未颤,鸦鬓未乱,连踝间惊铃都合着清商古调。

谢小侯首当其冲,指节战栗如风中残烛,少年郎几乎以气声告罪「唐突」

,方敢将指尖触上玉门。触碰刹那骤缩如触赤焰,复又鬼使神`l`t`xs`fb.c`o`m差覆上,温润

逾羊脂冻墨,又胜三分肌理绵软。终在众人哂笑中将半指挤入紧闭天关,被烫得

急退,指节犹挂晶莹珠露。

苏明府老辣得多。两掌掰开雪阜,暴出粉嫩贝纹。偏这玉人冷性天成,任他

揉捏亵玩,玄牝闭若蚌含珠。他恼得虎口抵住莲峰狠旋三匝,却发觉那粒珍珠深

埋雪谷,反勾得几缕暗泉汩汩。

最堪玩乃李祭酒。枯掌覆玉阜,寿斑衬冰肌竟似蝇矢污雪。情急以尾指掘隙,

老树根似的指节顶进窄缝。搅弄声湿腻如春泥陷足,慕璃提裾玉臂仍稳若执太庙

圭臬。

邓佥事手段最酷列。蛇信破蕊三厘,遭媚肉推拒。凶性骤起转而揉捏雪阜,

雪肌偏顽固不染红霞。指节在蕊珠画圈,却在幽谷上方半寸凹陷处触得玉体微颤。

十二双禄山爪蹂躏过后,慕璃折返之姿犹带瑶台仙仪。提裾玉指弧度未改半

分,恍若方才不过下阶奉新茗,仿佛仍是琼林宴上不染尘埃的谪仙…然众人皆见

清泉自玉蚌隙中垂珠,这从容愈发激得满室虎狼目眦欲裂。

鸨母望着十二道欲火追噬那截冰脊,想的非是媚骨,而是晋王秘阁里慕英血

书残卷,父女二人的傲骨,终是要在这欲海中碎作齑粉…

慕璃驻跸琴畔,灯影将纤躯拉作青鸾交颈。拢裾柔荑若捧无形礼器,玉颈绷

出孤绝弧线,分明是受辱姿,偏透出金马门前的庄肃。

「老身多舌问句…」

鸨母自描金漆盘捧起鎏金匣,启盖溢出的腥甜引前排喉结滚动,「郡主这冰

魄玉身,可愿承「西天欢喜酥」?此物取天竺优昙、暹罗黑蛟胆并昆仑雪髓炼成,

涂之入牝——」

猩蔻丹刮过凝膏,「初时沁寒带三分痹,及至三寸能烧出十二分痒…」

满室屏息。

铜雀灯影斜割慕璃眉峰,鸦睫未动:「请便。」

「那便为瑶琴上些松香…」

鸨母合匣脆响裂空。

两婢趋前。左捧盘,右执珐琅匙,舀起融金膏浆,薄瓷似的指尖往白玉虬根

涂抹。那凶物受膏泛起诡异幽光。

「……此物虽三伏最宜。」

鸨母睨着青衣婢抹棱角,朝宾客解说:「然前夜试过的皆言『胜却蜜里调油』…」

金匙挑起胶质示众,「遇热则化玉髓,能沁七重绢帛…」

鸨母撂匙退至阑处,袖底铜铃三颤:「请郡主纳吉——」

众人凝睇座间狰狞异物。白玉虬根覆着蜜蜡光泽,棱角嵌满细若星辰的寒砂,

遇热即释蚀骨药性,恍若自敦煌壁画里爬出的合欢夜叉。

沉水香倏然凝滞。少女莲步轻移,金钏脆响如碎玉投潭,三步至琴座前,月

白云裳仍提得端方雅正。她朝满堂微福,鸦鬓垂落的阴影似轻纱漫卷,抬眸时冰

魄扫过满堂赤目,激起满室无声的叹惋。

右足轻抬,雪踝掠过琴台雕纹,足弓弯作惊心动魄的弦月。金钏正垂在玉杵

影中,裙下秘景愈显,玉弓满月般的足背,瓷胎般无瑕的胫骨曲线,抬膝时股间

软玉透出半规羊脂晕。

莲步落定无尘,生怕碎响污了这庄重的亵渎。

满堂虎狼皆瞠目,慕璃微敞的玉股间,朱砂痣恰缀雪馒首峰。当冰肌将触未

触玉杵,她悬若垂露,留出最后一丝矜持。

无人作声,唯数十道炽目织成无形樊笼,将这片清辉钉在刑台。

慕璃忽闭目,鸦睫轻颤两回,非关屈辱,而似贵女夜闻玉碎琼楼的清响,纤

腰缓沉。

光阴似被拉作千年蚕丝…

玉阜初触寒锋,雪脂陷出浅涡。

「……唔……」

绛唇褪作冷月,长睫投下的碎影如寒潭涟漪,这是百日调教间最剧的颤栗。

玉根寸进…玄牝艰难含住凶器。原是光洁无痕的贝阙,此刻竟被撑出冰绡般

的透膜。两片肥润贝瓣如何吞吐首端,如何随着寸进而退缩,俱现于众目。此刻

虬首尽没,唯余玉柱映着清露。

纳至三停,玉股骤绷若满弓,足踝金钏无风自鸣。原本紧闭的玄关已拓成指

阔,贝纹被捋平处可见柔滑珠襞,内膜抽搐如濒死之蝶。她忽提半口凝在喉间的

清气,鬓角沁出霜痕,这倔强终引得邓佥事蛇信般的嗤笑。

鸨母浮尘半掩朱唇:「诸位观这乖肉,自会裹柱吮吸…」

话音未落,谢小侯手中越瓷盏碎地,那虬根竟将郡主平坦雪腹顶出微凸!

下沉…再下沉…特制的白玉凶器只余寸许,慕璃面色仍淡若寒潭,唯见领口

冰肌浮霞。这抹艳色在清冷玉体上,恍若雪地泼血般惊心……

将将坐满之际,纤腰倏然上提半寸,众人目眦欲裂看着那吞下的凶器又被吐

出一截……

鸨母忽扬浮尘破空:「吉时良宵安能虚度~」

此声如夜枭啼月,四婢应势而动。后列二婢倏如夜叉擒凤,玉掌压肩,将冰

魄钉死琴座。

那纤腰徒然弓起却遭锁锢的景致,较之赤身裸裎更摧心胆。恰似雪鹤折翼陷

于泥淖,明眸灼灼见己身渐没,随着婢女雷霆之力,玉杵重贯蕊宫。玉股骤颤若

惊鹿,似琉璃坠地前最后的挣扎,终究归于死寂。

李祭酒喉间迸出骾住的浊息。那抹冰魄玉姿刺穿他六十载风月。冰肌绷若满

月弓,面上犹凝广寒清寂,唯眼尾洇开的海棠晕,泄出银龙肆虐的真相。

「为郡主正仪——」

另二婢捧出玄柕木枷,活蟒般绞上玉股。弧口恰卡丰盈处,不伤冰肌却锁尽

生机。机关「咔嗒」

合契,鸾腿顿成桎梏,唯见雪馒间半寸玉杵寒光。

「这……」

苏明府盯着雪腹微隆处,浊目放光,「恰似龙泉藏匣……」

喉间滚着黏稠的惊叹。

「请郡主束仪——」

四婢复归四隅,慕璃松指卸裾,云裳如瀑垂落,掩尽秽艳。她正襟敛衽,恍

若琼闺理妆。若非额角凝着冷露、玉腮咬肌如雕,满堂皆要错认这是往昔琼林抚

琴的玉人。

鸨母忽扯戏腔:「请郡主献艺——」

檀香骤凝,青烟悬针。

慕璃玉指搭弦,腕骨内转似舞「流觞」。触弦前却现凝滞。右指落徽时,左

眼睫掠过蝶颤,快若铜鹤灯芯爆花的残影。

「月魄临轩,焦尾暗度…」

鸨母袖底金箔如蝶纷飞,「弦惊四叠,妙手天香,郡主当献清商三调!」

最后三字婉转如勾栏艳曲千回百转……

「琤——」初弦裂空,桂风穿牖。

泛音似寒鸦点潭,破开欲海沉腥。慕璃奏的竟是幽兰。冰指辗转七弦间,

若苦行僧独攀玉龙雪山。「初调」

处腕悬鹤势,指尖凝露点徵位。皓腕微绷又藏于翻飞袍袖。及至「入慢」处,

弦颤愈轻愈利。弦颤如她额间将坠未坠的寒露,精密若漏刻量沙。

七十一徽突现双弦叠震,恍若玉罄碎于冰壶。李祭酒枯爪掐入紫檀雕螭扶手,

此技绝非幽兰古谱所有。谢小侯瞳仁骤缩,他窥见奏者腰脊三叠微澜,恰与

紊乱气息和鸣,方悟先前涂抹的「欢喜酥」

已渗髓入骨……

「琤!」

末音凝滞,满室茶烟若钧窑冰裂。最钝者亦见金砖洇水痕,却无人敢问是泼

茗还是垂珠。

鸨母振铃如裂帛:「十二金钗启芳牒——」

谢小侯的绫帕先落鎏金盘,少年玉颈洇血透三重领缘,帛上凤求凰字迹

歪斜几欲破绢,到底没能再看琴台半眼。少年郎哪堪见心头朱砂碾作齑粉?

「凤求凰上卷——」

鸨母尾音绕梁,挑开新落的紫瑛佩,「这曲讲的可是文君夜奔…小侯爷这等

矜贵,当点关雎才是~」

侍婢娇捧朱漆签筒。杜郎中所点玉树后庭花,却在第二叠突转贞女引。

慕璃按弦的左手尾指轻颤,冰弦骤迸裂帛声,迸出孤山积雪的泠音。

李祭酒要湘君怨,特翻至「解佩」段。

慕璃调弦的玉笋忽凝滞!满堂皆闻冰弦沉响三叠,然那纤指在弦上蜷若含苞,

旋又舒展成兰萼——奏至露骨处反添三分广陵散的杀伐,竟把艳曲弹成沙场

秋点兵。几个武夫恍惚摸向腰间虚悬的剑鞘。

严盐使的想夫怜点破最后矜持。轮指十七转,雪腕每翻必带金钏轻漪。

琵琶骨在锦裳下起伏渐促…乃至压弦的葱指泛出冷玉的惨白…

浪淘沙卷起千堆雪,越人歌惊破楚天秋。待王给事中颤巍巍呈上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慕璃正转第七调。挑弦时纤躯乍现碎瓷般的裂璺,这

本是极隐晦的破绽,偏被杜郎中的蛇目逮个正着,淫笑化作利刃剜进这残破的庄

严。

夜上舟最擅豢养这般破碎。清露滴穿汉白玉阶的细孔,寒更漏尽未央宫的铜

壶,所有人心照不宣地观赏着那截钉死在刑架上的月光,如何从裂璺里渗出琼浆。

绝望如檐角夜露,无声浸润满堂狼藉。那位仍若尺素垂云的郡主,腕间缠着

的却是缚仙索。铜鹤灯影里,鬓角碎露坠于焦尾,溅起的涟漪在十三徽处凝成冰

珠。

鸨母瞥过铜壶箭刻,忽拉戏腔:「引鸾凤和鸣——」

东西厢十二道雕门訇然中开。

薄纱裹身的玉人们膝行而入,蝉翼纱透出起伏春山。玄丝缚颈若牵犬。绛紫

为诰命残辉,月白是贵女碎玉,玄墨乃侠客断剑。如驯犬竞媚,迤逦爬向各自恩

主。

众芳皆作承露盘。

满室绫裂如春蚕食桑。贵客们从容分膝,有人捏着纱角拭手,纱主已乖顺垂

睫。这些经年豢养的尤物最知如何取悦,舌尖逗弄要如幼猫舔乳,玉股起伏需似

惊鹿涉溪。

唯谢小侯僵若枯松。足边蒲伏的正是诗社里红袖添茶的文氏小丫,未及破瓜

便被父罪连坐。少女鹿眸含露仰首,檀口衔着他袍角的模样,令少年胃肠绞成利

刃。

素衣婢女屈膝机关杼前。五指扣住阴刻饕餮纹的铜柄,末端连着地宫机簧,

连向琴座下的九转连环璜…

「启——鸾凤和鸣——」鸨母喉间忽渗三分狐媚,末字拖若游丝百转。

余音未绝

「咔嗒!」机枢初响混着十二声呜咽,十二张檀口衔住玉杵,慕璃腰间宫绦

忽震,垂云广袖若遭雷殛荡出涟漪。素手齐按冰弦,却镇不住琴台下凶兵暴起。

众人俱窥见那具冰雕玉琢的仙躯微不可察地颤了三颤。

晴雪斋已堕欲海。承露奴的泉咽、贵人浊息与冰弦清音交织。在这幅人间极

乐图里,唯琴台畔那道松姿鹤影,将破碎的庄严刺入淫糜画卷。

谢小侯双股若绞弦,文氏女的丁香舌正卷虬首,较夜上舟训导的更痴缠七分,

险教少年当场泄元。少女雪额在他膝头蹭出红梅,俨然刻意效犬儿邀宠。那厢刘

将军的「烈骥」

已吞没半根玉杵,竟引客掌攥青丝前后摆弄……

半室松涛泉咽,半室箫管莺啼。

最诛心莫过琴韵染秽。当邓佥事腿间驯姬喉关锁紧时,冰弦骤迸裂帛泛音。

众人抬首,但见慕璃雪颈青络隐现,硬将乱调拗回正轨。婢女窥破玄机疾摇

璇玑柄,琴台暗格骤传九霄雷枢转动声,本该上扬的「松涛」

段猝然扭曲成半声哀鸣,旋即溺于吞咽声。

徐太常裈袍下的驯妇朱唇含玉,透过锦隙窥见冰魄仙子忽然仰颈,昔年令她

妒火中烧的贵女,此刻的窘态激得她发狠深啜,似要将那份清傲生啖入腹……

苏明府浑然未觉自家「美人犬」

已锁喉关,半悬玉杵呆望琴台。最是老谋李祭酒枯爪深掐雕螭扶手,目眦欲

裂观那纤背后仰的鹤势,正是暴虐贯体的明证。

转轮每进一齿,侍姬喉头便沉深三分,冰弦亦平添杂声。诸客虽享着唇舌侍

奉,眼珠却皆黏着雪魄冰姿,那微微前移的雪股,已泄尽宫闱秘戏的惊涛。

文家女檀口吞吐若癫,眼角余光却偷觑琴台。谢小侯失神`l`t`xs`fb.c`o`m凝望的姿态,令她

忽悟云泥永隔。这顿悟催得舌面狂扫柱身,仿佛要将亘古鸿沟舔舐殆尽……

「琤!」

羽调本该清收,却曳出陨星般的坠音。慕璃唇间泄出半缕乱息,这破绽与她

玉股痉挛的韵律暗合……

无人敢言心中所盼。却皆嗅到,那位以残魄镇弦的冰魄仙子已临崩玉边缘

……纤腰正漾着雪絮落潭的涟漪;冰弦铮鸣间掺了糙砾滞鸣的涩响;更要命的是

……谁也不知云霓裙下,是否已成兰膏横流的瑶池……

此景较之直窥春色更摧心肠,正享唇舌侍奉的诸公愈发狠戾,愈发凶蛮捣弄

喉关……将那些屈辱的檀口当作泄愤之器……

转轮剪影仍在屏风上轮回……

似积满松梢的初雪不堪重负,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倾覆……

末弦颤若寒潭鹤坠,冰徽激荡愈发锐急,似要割裂即将倾覆的宿命。灯火下

素手从容尽碎,古曲终章的「大收韵」

本该圆融若月,此刻却碎作残玉迸溅。

灯影中仙姿仍若冷月垂云,唯肩若负山岩般僵直。婢女掌中铜枢忽滞,众人

方欲舒气,骤闻九转铜枢疯旋两轮!

满室死寂陡裂……

十二承露奴忽悟天机!这些风月修罗竟齐齐俯首深啜,朱唇裹杵直抵喉关。

似群鲛争食骊珠,更似饿虎分啖仙蜕。

「呜咽…」

淫泉急湍之声骤起。

刘将军胯下「胭脂骥」

已翻白眼仍埋首虎须,严盐使的「翰林柳」

竟自掐雪颈深吞,谢小侯被文家女纤掌扣住玉杵,少年连挣动都似抽筋剔骨

……

「铮!」弦断惊心。

「嗯……」一缕清吟如折翼鹤唳滑落。

分明细若游丝,仍在死寂中惊起千重浪。慕璃雪颈后仰成弓月,瓷肌终沁碎

露,鸦睫颤若离枝枯蝶……

那具仙躯绷若满弓又猝然松驰,广袖委地若折翼之凰。

琴台下,一泓清露悄然漫开……

十二道赤目黏在那道崩散的月魄上——这位冰铸的郡主竟是、竟是这般……

化了?

此瞬满堂泄元如潮。杜郎中攥着驯姬云鬓按向胯间;老盐枭将翰林千金檀口

灌作琼池;邓佥事恰在弦崩时浇出元阳,恍惚觉是自己浇化了广寒仙;谢小侯的

元阳甚至溅上少女睫羽,似射穿了某道永世难愈的孽障。

当最后一声虎吼消散,满室氤氲异香。承露奴们未将珍露下咽,俱噙在冰腮

间。文家女先以鲛绡轻拭檀口,方将白露吐入天青釉盏;王给事中的元浆几要漫

过越瓷边沿;连枯槁李祭酒亦泄得几欲昏厥,膝下「尚书珠」

正将浓精涓滴不漏啐入粉彩盅……

十二罪眷捧盏跪如仪,乳脂般的元浆在盏中旋出涡纹,挂壁的浊痕似恶蛟吐

息……

冰弦残韵犹在。那道始终端凝的清影竟在余震中又颤三颤,若新竹遇飓…

…玉笋犹虚按断弦,云鬓散落一缕黏在绛唇,如落凰以尾羽划就的不甘……

鸨母履声碎玉……

执柄婢女适时松手。璇玑枢发出九幽地府的滞响,终归寂灭……

满室唯剩零落蟾喘。

鸨母踱至琴台畔:「敢问佳人,适才冰弦惊羽……可是珠藏鲛室……泻了琼

津?」

此问诛心至极,既要玉人自承溃堤,又断其最后寸缕遮羞纱。

白衣郡主静若冷泉封冻的观音相:「然……」

金步摇乱颤中鸨母笑意愈毒:「既纳过九重浪……不妨说说那玉杵捣药时

……是冰锥破雪……还是炽铁熔霜?」

慕璃凝滞良久:「似……初雪覆刃……融即凝……周而复始……三分刺……

七分沸……」

字句碎若冰河裂镜,末字却复归平湖。然这般诡谲的喻辞,反倒映出方历的

暴虐何等惨烈。

「可酣畅?」

「……」满堂静至可闻冰裂。

「酣畅。」

玉磬般清音不染悲欢。如邢窑白瓷迸一指裂璺;似和田环佩断永世完璧;若

无字碑自剥蚀出暗文。

霎时满室鼎沸。李祭酒拍案溅翻越瓷盏,严御史掐裂螺钿椅,连驯姬们都在

眼波间传递着窥见广寒倾覆的亢奋…这般用礼乐刑天斧劈开冰魄的快意,较之肉

欲横流更摧人心肝百倍。

「收——瑶池玉露——」

金铃脆响穿堂,两婢托缠枝盘而出,自承露奴掌中接下十二盏元浆。

天光映着盏底山水暗纹,竟为浊露镀上玄妙清辉。婢女屈膝高擎金盘过顶,

姿态恭谨恭谨如太庙奉祀…却在万福时暗扭柳腰,平添三分教坊媚态。

「移焦尾——」

二婢倏至琴台,蕉叶式古琴瞬息无踪。鎏金琴架拆解如庖丁解牛,转瞬唯余

慕璃独坐玉台。月华裙裾若银河垂地,冰笋虚按膝头,犹存操缦余韵。

「请郡主——」

鸨母步摇乱颤,十二盏列锦茵:「品——春露琼脂——」

侍婢碎步趋前,自盘间取越窑秘色盏,双掌过眉作献祭状。那清冷柔荑接盏

竟无半分凝滞,皓腕悬若执翰林清供,盏中淡黄浆液浮珠挂沫,指尖轻拭盏壁霜

露,垂睫时翦水秋瞳忽颤——满堂皆悟,这冰魄玉人连嗅香都要历劫……

「厚浊有余清雅匮,后调隐现硫火气。」

素喉轻咽,瓷盏倾空示众,「当是阳亢饮药所致。」

眸光不落尘寰,「严明府年高尤嗜壮阳散,宜慎养黄庭。」

严盐使面色青白交加,枯爪攥得盏裂璺。席间骤起数声闷笑,谁能料冰魄玉

人竟通「观天象识阴阳」之术?

次盏澄若琥珀,液丝缠绵。慕璃举盏映光:「初嗅寒梅冷……」

声线忽滞半息,「回甘隐蜜枣清甜。」

冰眸忽扫厅隅,「谢侯爷元阳稀薄,胜在澄净。」

末席传来茶盏倾覆声。谢小侯玉颈赤若涂丹,忽觉袍角被牵,垂首见文家女

云鬟轻蹭,杏眸灼灼若星。李祭酒假咳轻叹:「雏凤清音竟辨童阳……」

引得刘将军膝下「胭脂骥」肩颤闷笑,抖落残露数滴。

第四盏浊若泥淖,腥咸刺鼻。慕璃仍举至琼鼻:「陈墨腐卷气…中调苦…尾

韵辛……」

丁香舌轻点染露绛唇,「李公案头常燃松纹墨…嗜椒成癖…恐三焦火炽灼伤

黄庭……」

倾盏示众时,清音渗霜:「倒颇似秋后蝗螽,徒剩聒噪。」

紫檀案骤爆裂瓷声。老祭酒赤面叩案,脆响若困兽蹄铁。苏明府肘击邓佥事,

眉眼传讥「老匹夫泻锈铜」,席间顿时漏出数声促织般的窃笑……

第八盏稠若枫蜜,泛着五金寒光。「硫火、麝髓、海狗丹…

…」

慕璃蹙眉远盏,「王主簿府上药师……」

勉强沾唇即咽,「这虎狼方…再服必咯血……」

连冰雕玉颜亦现厌色,「如饮镕铁。」

王给事中面若青蚨。忆起扬州药商谄笑的「九转还阳丹」

,喉间当真泛起腥甜。「卑职…卑职……」

辩白化作呛咳,黄痰间果然掺血丝。周遭宾客纷纷以袖掩鼻,恍若避让丹房

炸鼎的毒烟。

鸨母笑意凝若漆画。

第十一盏呈至时,慕璃凝睇良久,琼鼻轻翕两度。「…奇哉,竟含伽南沉。」

盏中浆液清冽微绯,「入口若雪脂…」

这是唯一倾盏尽饮的,秘色瓷沿倒映鹤关罕有的起伏。「余味隐现荔蜜清甘,

此君平素不止品雨前…尚追慕…」

苏明府的三绺髭须翘若鹤翎——这正是他调养廿载的明证!

「暹罗伽南沉!岁贡仅得十觔…」

正欲夸耀,邓佥事突然击掌作恍悟状:「奇哉,苏公呈户部的药引簿写的可

是『白茅灰』…」

满堂觑着那价比千金的玉露骤起哄笑,有人竟拭出鳄泪。

末盏饮尽,满室承露奴皆忘舔舐疲龙。众人皆见慕璃案下左手已将月华绸攥

出霜痕,玉面已浮病霞,然每句判词仍似寒泉漱玉,这般折辱犹存冰鉴清明,反

催生碾碎琼枝的恶念!

盏底叩案声惊醒满堂。侍婢托描金漆盘巡场,十二空盏若罪牒待认。

「请长乐郡主——」

鸨母浮尘舞若灵蛇,将「郡」字拉作九曲回肠,「——择琼露魁首。」声若

刑部朱批勾决。

然此非问判,实为剜心剖丹之刑。

慕璃眸光掠过漆盘环列的十二罪盏。八方视线重若枷锁,几欲绞断那截玉颈。

冰笋掠过第五盏时,苏明府已挪臀三次。待众人息将溃喉,柔荑终悬停青花

斗彩盏,正是方才品出「荔蜜清甘」的琼浆。

「琤.」甲尖叩盏若冰弦泛音。

瓷盏滑过檀木盘的碎响,将满堂心弦绞紧。

「哈!」

刘将军的冷笑噎在喉间,这竟非他料想的李祭酒旧盏!苏明府却已离席振衣,

面上横肉颤若沸鼎浮脂。

「某来验牒…」

刘将军竟不顾仪制探爪攫盏。然指尖将触刹那…

「锵!」

四婢中那位凤目含煞的倏然拦挡,不知何时多出的玄铁剑鞘横截:「诸公且

观礼,勿生扰…」

煞气竟逼得刘将军踉跄跌坐!

鸨母笑若涂蜜:「刘公稍安~」

转腕捧起青花盏。

盏底迎光转出:三字铁线篆赫然如烙;猩红丹蔻点过残渍:「骊

珠探骊渊——」

金铃裂帛,满室明角灯骤转胭脂色:「——恭贺苏明府拔得春闱头筹!赏游

『小蓬莱』仙榻一更!」

余音未散,金铃裂空三响。

一婢自东厢抬来软烟榻,二婢张起素纱屏风。这「浮光画影纱」

薄若蝉翼,灯影摇曳间朦胧可见仙姿,偏又雾掩真容,较之袒露更催绮思!

「竟要演这折……?」

邓佥事的低语激起促笑阵阵。满堂蟒袍玉带的浊目俱燃,这般「隔纱烹雪」

的戏码,实乃诛心妙笔!

夜上舟素将绝杀留待终章!

二婢敛衽至琴台前,玉指若穿花蛱蝶解乌木扣。铜簧轻响。

「咔嗒。」机关松啮声裂破死寂。

婢女指尖漫卷云裳…

满堂瞳仁骤缩!那位始终端凝如冰魄的郡主,裙下玉股竟脱笼惊鹿般颤栗,

方才缓缓分膝…琴座处赫然洇开湿云,将月华绸浸出奇异的釉光…

「啵——!」虬根离巢的水音,较之焦尾裂帛更蚀心魄。

二婢搀起虚若柳絮的仙躯。云裳下摆忽显沉坠之态,无风自粘玉腿轮廓,折

出旖旎辉光。

移步素纱屏的三尺金砖路,莲足每落皆拖银潢…那是广寒倾泻的月髓,在地

上勾连成天河……

苏明府喘息若破旧鞴囊,牛眼死锁屏风上剪影。那俯首理裾时垂落的青丝,

那玉颈微侧的肩线……俱化利刃剜入三品大员的裈袍深处。

「簌…簌…」

素纱后的玉影蓦然凝滞。恰是踏榻的最后一瞬…

烛焰爆芯!满室皆见比赤身更媚百倍的影戏。

冰凰跪坐软烟榻,二婢分扶玉臂成展翼势。随着金纽解佩声…

首重云锦外衫抛落屏外。

继而宫绦委地……

再是贴颈剪裁的鲛绡裹衣,恰似玉蝉蜕壳,步步皆成祭礼。

当影戏演至仅存贴肌小衣时,满堂骤起蛇信般的嘶息,那剪影清丽远胜预期,

虽无丰腴之态,纤秾却似工笔描就,楚腰骤收若险峡,复接满月琼股…与其说是

春宫图影,不若说似钧窑冰裂复弥合的奇观,既是玉碎之劫,亦是涅槃之仪……

琴台边那滩「瑶露痕」

已蜿蜒至金鹤烛台畔!明晦间犹见鲛珠曳微光……

「嗬…这妮子漏了多少仙露…」

不知何处飘来秽语…

顿惹满室促织窃笑…

鸨母适时振尘:「——春酲需佐龙凤引——」

翠衣婢呈上翡翠匏尊:「请苏公饮『骊珠醴』…」

鎏金塞启,琥珀浆垂丝若蜜,「此乃滇南秘贡,取蛟心血、雪岭参、三百岁

何首乌精酿……」

异香弥室若毒瘴。

李祭酒枯目暴突:「昔年暹罗献过三斛…传言可…」

生生咽回「鏖战通宵」的艳词。

「温补不伤身,却教男儿如狼顾虎视…」

鸨母将盏抵至苏衡唇畔,「请——」

苏明府肥掌捧尊狂倾,喉间「咕咚」若渴骥奔泉!饮尽掷盏,霎时面涌赤潮,

颈脉跳若擂鼓!

鸨母笑靥如勾魂月:「药性发矣。」

「叮啷——」金铃催魂。

「请苏公入帷——」福身引路恍似天魔舞,「——切记,春宵露晞,素帐影

双~」

「嗬…」严盐使瞠目:那平日登阶喘月的胖子,此刻竟矫若猿猱!蹀躞带金

玉乱响着扑向素纱屏。

经谢小侯席前,突附耳狞笑:「且看老夫如何揉化这雪团儿…替你尝尽温香!」

言罢狂笑撞入帷后。

素纱上跪坐的倩影忽挺若修竹……

似迎宾主之礼……

更似…引颈待戮……

灯影乍裂,恍化孽痕:画影素纱掩孽痕,金铃催破广寒门。

冰弦咽尽鲛珠泪,玉杵捣残鹤魄魂。

蟒袍竞逐琼浆浊,狼目争噬雪脂温。

最是屏后昂颈影,断翎凤凰祭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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