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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尘寻欢录】(二十四、浓日将昃弗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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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1-12

二十四、浓日将昃弗可救

芒城灞城已不知在南疆伫立多久,每当两族战火高燃,二城便是首当其冲遭

受波及的地方。发布地址④v④v④v.US

最后一场大战发生在三百年前。亏得寒溟漓水宫在南疆有所经营,彼时妖族

九刳的谋划被提前知晓,漓水宫联手周边五州一众宗门散修,于青岚江北岸举宗

尽出,疾风迅雷直捣黄龙,戮敌于南野。妖兵集众去截人族后路,芒城灞城大仗

三五场,终归力有不逮。受斩蛇首长躯自僵,两座城好歹没有毁于战事。

于是乎待到今日,芒城灞城恣意生长,已然是如日中天,两城之间百十里地

遍布人家,向南处更是良田万顷。两城依傍青岚江而立,又有支流穿入城内,放

眼望去满城一片葱郁,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可就一条,让宁尘直皱眉头。灞城情形没看到眼里不好多说,单说芒城那外

围城墙,端的是破败难堪。七八丈的石头墙支离破碎,能保持原样的十不存一,

多已塌到一两丈高矮,筑墙的大青石千疮百孔,石料都不知道被偷哪儿去了。

他细细想了一番,倒是有些眉目。风吹雨打,城墙破败也是难免,问题只在

于有无专人修缮。现在看来,芒城这几百年八成是无主之城,城墙自然没人耗心

维护。

宁尘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芒城繁茂街道徜徉,略略观瞧了一下风土人貌。目之

所及,还真叫他暗暗咂舌。此处与怒州只隔了一道江,差别竟如此之大。

中原城邑,只要不是白帝城那种仙邦,几乎都是依傍大小宗门生息,所以从

不通修炼的凡人到金丹有成的修士,数量递减,分布极为有序。而宁尘走了这一

下午,满城别说金丹,连凝心期都未见一个。

可偏偏练气筑基两阶,那叫一个满坑满谷。凡品和筑基各占两成,剩余六成

竟全是炼气期修为。下至贩夫走卒,上至富家公子,一眼望去满大街的气海氤氲

,简直和宗派外门的景象相去无几。

不过他们气海虽实,识海却大多与凡人无异。宁尘凝炼神识观瞧,原来那气

海乃是散在四肢百骸之中,非如中原修士一般聚汇丹田。似这般聚气,体魄虽远

胜同阶修士,施用法术却是大大不如。

至于满城城民为何如此情状,答案只有一个——这看似由练气期聚成的一座

大城,实则不过只有一域妖族血脉的平民罢了。

人人力负千斤,便没有所谓千斤力士之名。城中百姓远离中原城镇,谁也没

觉得体脉中的真气有何特殊,都当做是自己多出的一分气力,而不是用以修行的

根基。

若说城民大都身负修为这一点,和白帝仙城有几分相似,然而等花上钱的时

候就露了本相。白帝仙城中非是根基牢固的正经修士待不下来,喝杯小茶就得一

枚灵石,连大宗外门的筑基弟子都消磨不起。

芒城这边却和凡人无异,寻常物事甚至比中原城邑还要便宜,尽使得些散碎

银子,连金子都不多见,更别提灵石了。

宁尘没有在城中酒馆茶肆多问多留,一番转下来却是大概把城中势力摸了个

大差不差。

没有城主,却并非没有掌事的。宁尘换得一身普通形貌,走在芒城街上,几

次被人跟踪注视。除去那小偷小摸不算,有修为底子的神念一共被他捉到四股。

这四股神念,能够从人群中识出生人并特意留心,说明他们正是当地势力布

下的耳目。四个地方,四股势力,他们拼在一起,便是芒城真正的主人。

船行码头,力巴人市,茶马贩集,花街柳巷。

宁尘现在急于求成,又需在南疆行得开来,就得选一个入局。至于选哪一个

,倒是没叫他多费心思。

天色深晚的时候,宁尘折回到芒城北边临江一侧。那船行码头占据了西半,

东半便留给了画舫游船。此时暮霭沉沉,码头那边已卷网收帆,这边却正赶上热

闹时候。

一条条浅底长舟雕龙画凤,连连环环的朱红灯笼挂满船篷。才刚入夜,欢歌

笑语遍传江岸,又有鼓乐笙瑟不绝于耳,更比白天热闹三分。这边水浅处多,只

要不深往江心去闹,倒也不担心蜃蛟发难。

从江岸往城心绵延七八条长街,皆是食所酒肆秦楼楚馆,甭管你是好吃的、

好玩的、好看的、好听的,都得来这芒城东北角消磨。宁尘混在人群中,顺着几

趟街往里一进,登时又有神识牢牢栓了过来。

也没必要作声,只奔那江边最奢华的红坊而去。那眼线不过一个筑基期,只

能辨出宁尘身负些许修为,这还是宁尘故意展露的。

还未进门,已有鸨母领着两位姑娘候在坊外,笑灿灿迎了上来,果然早有通

报。她们口中唤着贵客驾到,千娇百媚将宁尘簇拥进去。

绣云坊已是全城最上数的烟花地,但和潇湘楼一比那就是个小指甲盖儿。厅

堂尚且算得上奢靡堂皇,一张张台子边逢迎的姑娘却不过庸脂俗粉。宁尘号了一

间大包厢,往里走时眼珠滴溜溜在一应客人身上滑过,见他们出手最阔绰不过几

锭金子,心中多少有了数。

刚伺候宁尘坐定,那两名妓子立时填上酒来,甜言蜜语说得人头晕眼迷,字

缝里却尽藏着小钩子,一点点去捉宁尘的跟脚。

宁尘也不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手心一翻,将一枚灵石放在桌上。

听得两名妓子呼吸一滞,宁尘这才大喇喇开口道:「小爷没别的爱好,就好

这一口莺莺燕燕。你们绣云坊的头牌姑娘是哪位,今日可空闲着?」

那年纪长些的姑娘目不转睛地顶着桌上那枚灵石,口中应道:「嬴姑娘今日

被南城刘公子约了,正在屋里论词喔......」

宁尘也不多说,拇指一搓,又是四枚灵石滴溜溜滚在桌上。两名妓子脸色都

变了,起身作礼道声「爷稍坐」,都退了出去。

拿灵石施用的都是正经修行者,那两名妓子修为不行,眼力介却是一流,知

道自己伺候不住这等客人,连忙去唤能管事的。

不消片刻,环佩叮当,两名婢女扶着绣云坊的头牌嬴姑娘来了。宁尘向她一

瞥,心道终于算是在芒城见到了一个凝心期。

如此可见,这芒城灞城实在没有什么修行者的利益所在,否则也不会叫一个

凝心期做了头牌。潇湘楼中,凝心期一夜便要千枚灵石,这些钱叫她们拿去采买

修行资财,眨眨眼也就花光了;可换在这里,一千灵石包她一年绰绰有余。

那嬴姑娘睥睨众秀,到底是有些味道。看似十七八岁年龄,许是也有些修行

天赋,早早冲在金丹之前,固龄养颜,荑白足雪。

她文文雅雅往宁尘旁边一坐,却含着矜持不去主动他身上靠。

「公子,您......」

嬴姑娘伸手倒酒,话说了半截,却被宁尘将杯子自顾自一把抄走,话儿自然

也停了。

宁尘把残酒随便泼在口中,眼睛也不看她,只道:「敢问嬴姑娘,芒城大小

楼子,如姑娘一般凝心期修为的有几人?」

见这少年一眼看透自己修为,嬴澄不禁暗暗生惊,心说这怕不是哪里来的金

丹,又要在芒城生什么事端。她肚子里犯嘀咕,嘴上却不敢乱说,仍是赔着笑脸

,身子更坐直了几分:「回这位师兄,再没别人了。」

口称师兄,已是谦认自己修为更低,又扫去了些许屋子里的风尘气,只待宁

尘继续开口问话。

「你我又不同门,不必叫什么师兄。在下姓游名青川,想在芒城做一单生意

,望姑娘引荐一下。」

宁尘收得霍醉楚妃墨入法纲,改换容貌的机会又多两次。这一回入南疆自然

不能顶着独孤十三名号肆无忌惮,索性随吴少陵大号起了个相对的。旁人许是看

不出端倪,可若吴大少自己瞥见了,定能揣测出自己身份,有什么情况也好便宜

行事。

「游公子,奴家身在风月,于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哪里又能引荐什么人喔

......」

这等场面话宁尘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潇湘楼的小娘子们都是花丛拔了尖儿的

,拉拉扯扯的这些门道早给宁尘学了个通透。况且只在真心有求于人时才有的拉

扯,宁尘又不缺她一个凝心期。

「嬴姑娘不通,上面自有人通。你上面仍是不通,那其他三家总有的通。」

话说的带针,手里却搓出十枚灵石,捉起嬴澄的手儿塞了进去。

「八枚按数给坊中交账,另外两枚就请嬴姑娘自己笑纳。不管嬴姑娘帮不帮

我往上去通,为这一夜逍遥也好。」

嬴澄娇目一张,赶忙将灵石收了,心道芒城这小地方来了这么大一尊财神爷

,管他是黑是白总不能放给别家。于是婀娜起身,问到:「妾身现在便命人去寻

我家主人,只怕是路途远些,游公子至少得等一两个时辰。」

「不必这么急,且告诉你上头那位,明日卯时过来即可。今日赶路疲乏了,

我好好歇上一歇。」

嬴澄见他眉目传情,于是嫣然一笑,凑到门口唤来贴身婢子,交代了一应事

情,重新转回桌边:「那今夜妾身便陪公子好好消遣,公子想要猜字对对儿,还

是打棋翻花儿?」

宁尘只将下巴朝后面床榻一扬。

嬴澄会意,一根手指挑下外罩纱衣,酥肩显露,软软伏在宁尘背上,朱唇点

在他耳后脖颈。宁尘却不相就,回身揽住她腰,信手一抛将她飘也似地送上牙床

。嬴澄吓了一跳,本能想要御气防跌,不料宁尘已欺在身前,将她不软不硬地按

在褥上。

一身妩媚勾人的本事都没机会使得,宁尘低手便扯了她裙子。嬴澄作为头牌

,在芒城接的客人都是些富贵公子无甚修为,偶尔款待个过路行事的凝心金丹,

都是待她极为温雅,哪见过这么不通风情的。可她稍稍运气想要抵抗一下,全身

似乎都被一股真力隐隐制住,只好暗叹一声,伸手去拨挑逗那胯下之物,另一

只手轻抚蓬门好尽快湿着些。

「公子且让奴家用口帮你润润......」

不料宁尘只道一句「不妨」,双指向她小腹点去。嬴澄一声娇咛,子宫猛抽

几下,水流竟已汩汩而出。她眼冒金星,刚刚勉强视物,就见一根狰狞巨物黑中

透红拍在了肚子上。宁尘在此间行事,驱着自己那白玉老虎未免留下马脚,已操

血肉之体重新塑了条和旁人一般的物事出来。

嬴澄大惊失色,电光石火隐约猜出了什么,连声哀求:「上仙阴阳合欢之法

太过精妙,还求怜惜奴家性命!」

宁尘淡淡道:「倒也机敏,不过本也没打算摧花折柳。与你说句实话,修这

一晚,确是于你修为有损,但不会让你跌下凝心。多赏你些灵石采买修行资材,

耗些时间便能强过今日,总不叫你吃亏就是,你开个价。」

嬴澄闭目含唇意下挣扎,心中尚有三分恐惧,可腹中那股异样真气却叫她酥

麻难耐。人在矮处不得不低头,她算了算那些丹药灵物的价格,将牙一咬:「三

十灵石......」

话音刚落,一把灵石已兜头撒在榻上。嬴澄连忙伸手去收,宁尘已一棍冲进

了里面。

精舍中一声惨呼,吓得门外奴婢小厮一个哆嗦,声音还没落尽,已变作千娇

百媚的呻咛。

* * * * * * * * * * * * * * * * *

薛虹渚昨夜收到坊间递来的消息,立刻把百十名耳目都撒了出去,四下里好

好打探了一番。她不怕别的,就怕这游公子是芒城其他哪家请来的煞星,专找自

己不痛快来的。

旁敲侧击一番,芒城一片海晏河清,另外三家全无动作。薛虹渚勉强放下半

颗心,在绣云坊枯坐几个时辰,好容易等到卯时,这才顺顺长袍理理鬓发,向里

面那间精舍行去。

扣了扣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薛虹渚这才款款迈入房中。只见一俊秀少

年端坐桌边,桌子上干干净净放着两盏茶,对她微微一笑:「薛仙请坐。」

薛虹渚是芒城四大档头唯一女子,被其他几位尊称一声薛仙。可这名字从面

前少年口中道出,总叫她觉得内含讽刺。

薛虹渚万福落座,不敢动用神念,只拿眼睛向屋内略略一扫,却没看见嬴澄

的影子。她心下奇怪,却不显露:「游公子抬举了,小女子在您面前怎配得上薛

仙二字。」

「薛姑娘金丹修为,自是配得上仙字。既然显得生分,那可许得小生唤一声

虹渚?」

薛虹渚心中暗骂,嬴澄这小婊子不知收了什么好处,把自己修为和名字全卖

了。莫不是面前这小子用刑逼供,杀人灭口了?

她越想越歪,小心道:「游公子怎么叫都使得。只是不知,您将我那头牌姑

娘偷到哪里去了?」

宁尘微微一愣,偏身往后一让,叫薛虹渚看见了帐中美人。她在被子里滚成

一卷儿,钻在卧榻最里面昏睡不醒。

自家姑娘要爱着护着,对这楚馆风流娘子却再没什么可收着的。嬴澄这一夜

颠鸾倒凤,叫宁尘操的死去活来,高潮小几十次,会的姿势叫他都玩了个遍。她

阴元被狠狠吸了十之二三,体乏心疲,已是爬不下床来,可谁叫那混世小霸王床

技惊人,愣是把她干得舒服到骨头缝儿里,一声声好哥哥叫着,嘴再没了遮拦,

问什么说什么,给薛虹渚盘了个底儿掉。

薛虹渚当年也是行里的花魁,望见嬴澄那副模样便知她昨夜吃了多大一顿棍

棒。她见宁尘样子悠哉,便用神念唤来婢子,叫她们去伺候嬴澄。

婢子推了七八下才将头牌姑娘唤醒过来,搀扶下床,嬴澄已是腰酸腿软站也

不住,踉踉跄跄被架到门边,悠悠向薛虹渚唤了声「姐姐」。

薛虹渚面露些许颜色,埋怨道:「公子好手段,叫我家姑娘受这些苦。」

宁尘哈哈一笑:「却不知天明时主动缠在我身上要来要去的又是哪个。」

薛虹渚故意卖风情白了他一眼,假意帮扶,搀了嬴澄一只胳膊走去外面,

疾行几步开了不远处另外一件屋,将她放在铺上。

「那小子什么来头?」

嬴澄软在榻上,脸上还带着病殃殃的嫣红,叹气道:「游公子说自己是东海

来的,不知真假......他一身双修功法,很是霸道......姐姐小心......」

话虽说的囫囵,声音里却娇媚非常,仿若能挤出几滴黏答答的水儿来。薛虹

渚瞪了她一眼,转身朝那边回还。芒城欢场,只有她一个金丹带了一个凝心撑场

面,要是这左膀右臂被折腾坏了,难保不会出什么动荡。她想了几个兴师问罪的

名头,却又拿不好分寸,在心中一个劲儿打鼓。

宁尘稳坐屋中,看着薛虹渚第二次迈进门来。以她为绳,可见芒城顶头的也

就是四个金丹罢了。金丹能在这地头称王称霸,宁尘再不必瞻前顾后,大咧咧举

着茶杯饮下一口。

「薛仙问明白了吗?」

听见宁尘点破她那点遮拦伎俩,薛虹渚更是没了主意,作软道:「游公子大

驾光临,不知有何所图?若是小女子能帮的,尽心尽力便是。」

宁尘是和柳轻莞那个段位过过招的,现在拿捏一个薛虹渚信手拈来。他见对

方放矮了身段,便点点头:「敢问薛仙,您手底下这些红绿买卖,一日能收多少

银钱?」

薛虹渚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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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每日大约三五百两金子,若嬴姑娘迎得些贵客,还能再

加二三百两。」

一枚灵石百两金,每日收益无非五枚八枚灵石,和宁尘所忖基本一致。

「我若一日奉出百枚灵石,将薛仙手底的红坊院子全都包下,不知可否?」

薛虹渚每日本有十枚左右的收益,为了留有余地这才偷偷按下,结果对面儿

一开口就是百枚灵石,没把她喜到,反而吓着了。她在风尘摸爬滚打,总不会

傻到不晓得这百枚灵石后头有多少代价。

「游公子......您莫是要拿我们姑娘修炼什么功法吧?我们这处无根无底的姑

娘五六十位,炼气期七八十位,筑基期十几位,都是命浅福薄,又能给公子多少

助力?您一番起落,我手下这些苦人儿香消玉殒,可叫我如何与她们交待......」

宁尘笑道:「我是来入乡随俗的,不是来雁过拔毛的。来日方长,还有盼薛

仙襄助的时候,此时怎能做那断子绝孙的买卖?别的不说,保管叫你们姑娘身子

无虞就是。喏,这一千灵石是给薛仙的胭脂钱,包上十日,今日起闭门谢客。炼

气期姑娘每人单赏一枚灵石滋补身子,筑基期两枚,也不计较,这一百五十枚凑

整,给姑娘们开门见喜,薛仙可不要私自克扣咯。」

薛虹渚大喜过望,刚要动身下去吩咐,却被宁尘捉住胳膊。

「虹渚若是有意与我双修,每日再给百枚灵石,你看如何?」

薛虹渚已然叫到手巨款迷了窍子。她心中盘算,自己这些姑娘恐怕禁不住他

折腾,还是自己金丹期能多抗几日。这钱老爷多待一天,便抵得上忙忙碌碌一个月,哪有说不的道理?

* * * * * * * * * * * * * * * * *

自这日起,芒城可就炸了锅,全城老少爷们儿一夜之间没了逍遥之处,浑不

知该如何是好。有那酒醉胆大的,喝到半夜纠在一起,吆五喝六往烟花街窜去,

邦邦砸门,闯进一看,却是空空荡荡,不见半缕芳音。

好事者自然打听起来,第二天便得知,满城妓子都挤去了绣云坊。有好事儿

的,也有好色的,本来无有银钱在绣云坊折腾,今日却都跑了来探头探脑。一时

间绣云坊前人头攒动,都想知道知道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小商小贩见机而动簇拥而来,正合得聚众者心意。甭管是闲汉还是公子哥,

全凑在这几条街上大碗喝酒大吹牛逼,什么鬼迷日眼的说法儿都传了出来。

直到第三日,坊中终于递出一个确凿消息,聚众的闲汉公子呼啦抄鸟兽四散

。可小商小贩们却没动窝,他们知道,这些家伙们很快还会回来。

瞿辛儿坐在菱桶中,拨着身边一片片翠绿的叶子,揪下藏在其中的菱角丢

在身边。汗珠一粒粒往下滴垂,却没耽搁她的速度,女孩的手指又快又准,这毕

竟是她从小干到大的活儿。

岸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叫喊,她扭过头去,看见爹爹正朝她拼命招手。于是她

擦擦汗,用手拨着水面,一点点将菱桶划了过去。

「你他妈快点!」

菱桶还未贴岸,那只粗糙干枯的大手已凌空而降,钳子一般扣在瞿辛儿细瘦

的胳膊上。男人将她一把拖过来,也不顾她双脚滑在了泥巴里。

女孩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却不吭一声,她早已麻木。

「爹爹,我们干什么去?」她踉踉跄跄地被男人拖着走,忍不住小声问。

男人没说话,只是闷头走路。他走得又快又急,瞿辛儿几乎跟不上他。

娘站在村口,看到他们走过,立刻张牙舞爪扑过来。她一边与男人撕打一边

破口大骂,口中叫着「不许去!」

男人一肘将女人捅在地上,横眉瞪眼口沫横飞:「你个没见识的婆娘!灵石

一枚百两金,百两金!!你懂什么叫百两黄金不?!瞿家要发财,要发大财!!」

女人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将辛儿卖了去,辛儿以后可怎么嫁人!!」

瞿辛儿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娘哭得厉害,心中发酸,想扑去女人怀里

抱抱,又被男人撕扯过来按住,拽着她继续走了。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他们穿过田埂和草坡,一路往北,芒城厚厚的影子出现在前方。

瞿辛儿很惊讶,但没出一声。她知道,如果胡乱说话,那只干枯的大手便会

冷不丁在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她一辈子长在那个小湖边,从没进过城里。爹爹的手仿佛锈在她胳膊上似的

,拖着她穿梭在芒城大街小巷。胳膊很痛,但瞿香儿仍然充满好奇,看着周围从

未见过的一切。

他们最终停下,面前的门楼有匾,三个大字。瞿辛儿不认得许多,只依稀看

懂有个云字。

爹爹的手终于松开,将她向前一推,声音弯着笑:「进啊,进去。」

旁边忽地传来一阵惊呼,但见有个小子蹭地攀上墙去,要往坊中偷瞧。殊不

料一道光芒闪过,衣服头发俱被点着,那小子哇哇叫着滚在地上扑打,引得周围

众人一阵大笑。

那轰隆隆的笑声叫瞿辛儿害怕起来,她直挺挺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

里侧一个门迎扭头望见她,踱出门来,大洋洋地问门前枯瘦男人:「是雏儿

吗?」

瞿辛儿听爹爹点头哈腰道:「包是的,包是的,俺家孩子老实。」

门迎掏出一锭银子丢在男人脚下。男人捡起来,面露急色:「俺、俺听说是

一枚灵石!灵石一枚百两金,你不能糊俺们!」

门迎哼了一声,倒是门边凑的那群闲汉又哈哈大笑起来:「老头儿,那是多

给你的跑腿儿钱!验了身,几日后才放金子呐!」

自家闺女真要拿去卖也卖不过几两银子,有这添头男人更是放心了。他连忙

堆上笑脸,向周围闲汉和门迎嘿嘿两声。

瞿辛儿见识不多,却是个聪明姑娘,她不是没在田间地头听糙汉们说过荤话

,登时醒悟这是什么地方,回身去往爹爹身边跑:「爹!我不去青楼!我要回家!」

男人大手一抓,将她两只手腕都锁在掌中,使劲将她往门中一搡。瞿辛儿吃

不住劲连退两步,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又不是不回去了!几个晚上,百两黄金!百两黄金,知道什么意思不?!

足给你买百十件好鞋,好衣裳!」

瞿辛儿还想再哭,男人扬起胳膊作势要打,她身子一缩,便再不挣扎。

门迎还站在那嘬牙花子,歪声道:「成不成啊,这买卖?」

男人连道几声「成成成」,托着那锭银子一溜烟往赌坊去了。

瞿辛儿仰头看去,面前尽是一张张男人猥琐嘴脸,他们盯着自己满脸淫笑,

彷如妖魔鬼怪。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从来就没有过办法——在爹爹踢她的时候、

在村痞拽她袖子的时候、在被扔进这个巨大铜锅的时候。

她想不到别的比方,门迎带着她向坊中行去,身边那些雕梁画栋立柱粉墙,

都变作烧得滚烫的铜锅,而她就是锅中烹煮的小鱼。

然后她看到不少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凑在院中榻上,或卧或坐,每一

个脸上都布满疲色。可是她们很快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将瓜子壳磕得满桌都

是,仿佛在享受什么盛大的节日,

坊中最大的那间大屋,里面百十张桌椅全都搬了个空,尽留下一地的床褥软

榻,乱糟糟如同遭了贼。十几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就这么趴在上面酣睡不醒,远处

有乐师吹拉弹唱,却怎么都吵不醒她们。

那些女子袒胸露乳却浑然不觉,瞿辛儿瞥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再不敢看。她隐

约看到正中一张大榻上坐了一个人,也不敢直视,任凭门迎将她安置在一张小凳

上,这才偷偷抬眼去瞟。

那大榻上的少年清逸俊朗,一左一右各有一娇艳女子。右边那女子年岁少长

,跪坐在地伏在男子腿上不住喘息,左边女子正值妙龄,将头拱在少年双腿间上

下起伏青丝乱舞,竟是在用嘴巴含男人那话儿。

瞿辛儿羞得面红耳赤,连忙抽回目光,低下头一个劲儿绞着手指。

一晃神功夫,少年已向她走过来。她只能看到一双赤脚停在自己面前,动也

不敢动。

「知道自己被卖了什么价吗?」

那声音微微有些温意,又仿佛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心神。瞿辛

儿心中的恐惧莫名其妙消解大半,她抬起头来,重复了爹爹一直念叨的那句话。

「灵石一枚,百两黄金......」

她话音刚落,少年便将一枚布满流光的小石头亮在她面前。那石头很好看,

也很值钱,但瞿辛儿只觉得厌恶。

「身子是你的,但这枚灵石最终却到不了你手里。」

少年另一只手翻转过来,露出一枚黑不溜秋丹药。

「或者,你不要那枚灵石,选这颗集气丹。」

「这......是什么?」

「让你的力气变得比男人更大,让你的双腿能够走远路,如果你运气好,将

来或许可以飞。但你的爹或者娘会非常生气,他们想要的只有百两黄金。你只有

这一次机会,选吧,选你想要的。」

瞿辛儿望着少年,又看看面前两枚小小的圆珠,她踟蹰良久,最终将手伸向

了那枚黑黝黝的丹药。

宁尘点点头,他伸手摸摸瞿辛儿的头发,又问:「认识字吗?」

瞿辛儿摇摇头。

「去后面那间房里,问问大家口诀,背下来,然后照着练。三日后我来收你

的账,去吧。」

宁尘送走瞿辛儿,重新折回榻上。薛虹渚轻哼一声,口中酸道:「你教她们

口诀,却也不教教奴家。」

这些日子绣云坊已收了芒城百十余处子,有选灵石的便直接取了元阴送走,

选丹药的则留在坊中修行几日。别看就这几日,有了练气根底,采补起来助益数

倍。这些门道薛虹渚看得清楚,却不敢私自打探他传下的口诀,只能先旁敲侧击

,实在不行再用别的手段。

「薛仙想要,派人去问姑娘们便是,也不是什么值得藏掖的好东西。」

得了宁尘这句话,薛虹渚倒是没了什么兴趣,心知那无非是最基本的行气之

法。她自己练的三五门功法驳杂繁复,毕竟也是能够成就金丹的典籍,不至于贪

图那点练气的东西。

宁尘敢这么说自然也不怕她学。他传的本就是当初在离尘谷撰成的新《渡救

赦罪经》,乍看之下朴实无华,都是给入门新人练的把式。

薛虹渚又道:「游公子竟如此怜香惜玉,与一个村姑尚且费那么多心思......

啊呦!!」

她刚要废话,宁尘已把她揪上榻来,掐着后颈将她按住,掰开屁股往里就插

。这几日宁尘已将楼中女子阴元都采得空了,只剩下薛虹渚嬴澄还在勉励支撑。

她早上刚被强采一番,胯间粘稠尚未干涸,又被宁尘一棍到底,腿肚子都快转筋

了。

头几天尚且会求饶,到今日话都懒得再说,嗯嗯啊啊叫他日上半个时辰,苦

哈哈试得自己刚蓄起的些许阴元又流泻大半,只能去一心去算算得了多少好处,

权作开解。

好在这小霸王倒也说话算话,一旦她阴元渐枯便收得手去,没有攻伐金丹根

基。合欢几次,薛虹渚倒也不再害怕,待他折腾完了,赶紧回去将养就是了。

这回也是一般,待他行功完毕,薛虹渚便赶忙踉踉跄跄告退而去。只不过今

日临走之前,薛虹渚故意磨蹭了两下,找准时机朝嬴澄使了个眼色,叫她得空之

后,去找她说事。

宁尘偌大神识一直扣在绣云坊之上从未松懈,尤其薛虹渚和嬴澄二人,一举

一动都看得真切。薛虹渚那点小猫腻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于是也不多提。

可嬴澄看了薛虹渚的颜色,面上未动,神念却轻轻一颤,叫宁尘捉了个清楚

。那颤动仿若有些不情不愿,像是惫懒,又似无奈。

宁尘觉得有趣,也不说破,在她光溜溜的屁股上轻轻一拍:「嬴姑娘,你也

歇上一会儿,头几日的帐差不多攒好了,我先去收,待两个时辰以后再叫你伺候。」

嬴澄自第一日被他祸害一番,之后再没被他采过,只做了些口舌之功,现在

精神头比坊中其他姑娘都要好些。她敷衍着应了一声,心事重重往屋外去了。

薛虹渚走了也没多远,刚走到外面亭中便已力竭,正在亭下歇息。她未曾想

嬴澄出来的这般快,连忙招手叫她过来。

嬴澄在外人面前风情万种,在薛虹渚这里却垂首肃立,不敢懈怠丝毫。

薛虹渚被采的最凶,说起话来气息都短了三分,她拧着鼻子尖声道:「你忘

了自己是做婊子的了?不去主动勾他,尽叫他缠着我不放,你好偷偷看笑话,是

也不是?!」

嬴澄忙道:「姐姐这是哪里话。您二人面前我怎敢多言,那日我承了一夜雨

露,至今身子未稳。姐姐有金丹护体,与我这凝心期比天上地下,要不是有姐姐

在前护着,我怕是已经薄命难熬。」

薛虹渚喘了两口气:「算你的良心还没喂狗!」

她又使眼色叫嬴澄跟上,一路从侧门出绣云坊上了一辆马车,这才放心开口

:「我如今也看明白了,那游公子装得老成,其实不过是个慾急的楞小子。他金

丹修得纯正,是比我强些,可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断非魔道之人。买几个雏儿

破身还瞻前顾后,哈,让人笑掉大牙!等你回去从他口里探探,究竟带了多少灵

石。」

嬴澄随她走了一段,忍不住道:「姐姐,你终究还是要打他主意?」

薛虹渚冷哼一声:「怎么?给你操了几日,把心思也操活泛了?」

「不是。我只觉得他绝非看着那么简单,劝姐姐还是小心斟酌。」

「怎么讲?」

「我说不很清,但他拿个破旧丹炉随手炼就百十枚集气丹,绝不是无根无基

的散修。他有怜花之心,于我们终究不是坏事。姐姐又何必多此一举,坏了这场

交情?」

「哼,嬴澄,你也当了这么多年婊子,见识却愈发可笑。那小子出手何其大

方,随身所携灵石少说有十万之数。他身怀巨款一个人跑来南疆花天胡地,没着

没落的主儿。现在放他走了,何时才能再有这等冤大头上门?你不当家不知柴米

价,几十灵石就打发了,我可要替坊中姑娘前路着想!」

嬴澄把那句「却没见你饶过游公子给姑娘们的赏钱」强吞下肚,又忍不住问

:「那姐姐准备如何动手?」

「这不是叫你来和我一起出主意吗!」

「我没什么主意,只懂伺候客人......」

「废物!你这般不用心,将来如何将生意交给你?算了算了,回去吧,我自

有安排。」

嬴澄被赶下车来,往绣云坊走了几步,又偷偷回头去看,见薛虹渚一路往西

南去,便知她其实心中早有了主意,定是去寻另一个档头了。

她心下千丝万缕,乱如蓬麻,在坊中盘桓了半天,直到有婢女被唤进屋中,

才推门走了进去。

25-01-12

几个婢女正在整饬长榻,那收走的床褥上落红点点,少年显然已是收完了第

一波的帐。他穿戴齐整,坐在桌边正在读书,采过元红的女子一个都没留下。

恰好有端茶的婢子走过,嬴澄将她拦下接了去,款款行在桌边给少年斟好了

茶,又低头瞟了两眼他手中书册,赫然是本《荡妖平南录》。

少年只对她望了一眼,没说什么。嬴澄思忖半晌,先开口问道:「游公子,

你将方才收完账的女子都送出坊去了?」

「嗯?」少年似是被她问得愣了一下,随即道,「没有。她们伤了身子,我

叫她们都在坊中多养几日。」

「养好之后喔?」

少年垂下手中书册,转头看她:「自然是海阔天空,由得她们去了。嬴姑娘

何来此问?」

「你给她们服食丹药,又传功生了气海,就没有别的所图?」

她这句话问得又直又笨,话出口后便觉有些后悔。

可少年却未发笑:「嬴姑娘有话直说便可,这几日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

么难相与的人。」

这些日薛虹渚对他多有试探,几番周旋之后只当他假作老成的青涩小子。可

嬴澄一直在旁边看着,深觉薛虹渚是被自己的算盘珠迷了眼。面前少年并非不谙

世事,而是他心有赤诚,不屑在这种地方拉扯罢了。

于是她大起胆子说:「这些日被买进绣云坊的,都是些小门小家、村居山户

的女儿,个个都是苦人儿。你叫她们有了修为,再也难为瓮中之鱼,却又撒手不

管,是何道理?」

「嬴姑娘干嘛在乎她们?」

「你且莫管,只先答我。」

少年沉咛片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给她们修为,也是为了助益我自

己的修行。我若再给她们安排前后,岂不是让她们脱了自己爹娘的瓮,又收到我

这瓮中了?」

「你想叫她们脱瓮,为何还任由大半女子选了灵石回去?你可知这灵石半分

都落不到她们手里,却凭空失了贞操,后半辈子又该如何......」

嬴澄最后几句话近乎诘责,可少年并未生气:「我的机会,只给愿意抓的。

这点勇力都没有,金丹修为喂到嘴上,也是一辈子荒唐。我从未想当什么助救伶

女的大善人,各取所需之下,流出些机缘给她们罢了。逆天改命,一切都要看她

们自己。」

嬴澄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不知怎地,只觉得心神皆静。她

长长轻叹:「是了,盼别人来救,终是白日大梦。只是难免羡慕,她们能有此奇

遇,没有白白浪费心中激越的勇气。」

少年看了她一会儿,也不说话,又回头静静看书。

嬴澄呼出一口气,换回头牌姑娘的柔媚,手指在书页上轻轻一划:「游公子

应是对南疆不熟,才要秉烛夜读?」

少年目在书上,轻轻点头回应。

「夜长书厚,不如叫妾身讲解几句,也是消遣?」

宁尘哈哈笑着将书收了:「那也不错。我听嬴姑娘能讲些什么书上没有的。」

「我讲的东西,书上都有。荡妖平南之时,北方修士常遇四险,虫瘴蛊痋。

只不过点滴字句后面,却有书页上看不见的尸山血海。」

「请姑娘细讲。」

「虫者,蠃族也。妖分五族,唯有蠃族不通人言,哪怕成就金丹元婴,依旧

与野兽无异,其余妖族多受其扰,见之则灭。」

「南方深林池沼,偶有毒气四溢,谓之瘴。无踪无形,无色无味,若多闻多

嗅,轻则发狂,重则毙命。」

「蛊乃蛊虫之术。其虫肉眼难见,随水饮入内腑,落地生根。它闻音则起,

操蛊之人便可对中蛊者肆意为之。或如梦中游者,或如行尸走肉,北方有修士自

恃身负奇功百毒不侵,便总是栽在蛊术之上!」

话到此处,嬴澄起身添茶,袖子拂拢招敛之下,手指在少年手腕上用力一捏

。她偷瞧少年神色,却不见他有丝毫反应,也不知觉没觉察她的意思。

少年执杯饮茶:「那,最后一个又是什么?」

嬴澄思忖,若是他会了自己之意,饮茶时怎么也会多往茶杯看两眼。这次杯

中没有蛊虫,等薛虹渚回来又有谁敢说没有?可是见他茶如牛饮,嬴澄心也是坠

了下去,恐怕真像薛虹渚所说,这少年心机不深。

可话却不能说得再深了,周围来来回回的婢子总有耳目,若报给薛虹渚,自

己怕不是要被卖到南边妖国去了。

于是她收敛心神,全作无事状,继续道:「痋虫乃是最为凶恶的一道险情。

那虫儿指甲盖大小,成群结队,徘徊于南方森沼深处。它们远观状若黑雾,火烧

不尽雷劈不散,一旦被其缠上,哪怕元婴之体,顷刻间都要被啃成一堆白骨。《

荡妖平南录》乃是一本详实好书,却多是记录战事,那时若有人见到痋虫,也活

不到写下文字的时候。好在痋虫异常罕见,百年难得一遇,真若遇见,只当是上

辈子作孽这辈子交代罢了。」

少年听完后连连拊掌:「嬴姑娘好口才,着实添了不少见识。只是那故事讲

得吓人,叫我今夜如何睡得踏实。」

他推案而起,袍带一勾,嬴澄便知他又要行功。薛虹渚躲出去了,满园的练

气筑基都叫他采伐殆尽,只剩嬴澄一人支撑。她暗叹一口气,本想找机会讨要今

日那二十灵石的赏钱,一时不知怎的却没能开口,被他拦腰一兜又抱上床去。

不想得,这一次少年却没用真气激她阴宫,反倒是轻轻将她放倒,亲手解了

小衣,探来吻她脖子。嬴澄正觉疑惑,少年已舔在她耳廓上,搔得她一阵酥麻。

「她欺负过你,是不是?」

少年声音宛如蚊音,叫嬴澄全身一震,前尘往事卷起骇浪,被少年在耳边叫

破,于眼角沁出一滴泪来。

他不仅接了递去的暗示,更是借细微处一眼勘透自己与薛虹渚埋藏的恩怨。

此等敏锐心机,叫嬴澄心神大定。她也无甚所求,只如先前说到的那些苦人儿

一般——不去浪费心中那一缕勇气罢了。

她对宁尘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是。

宁尘再不说话,捉了她双唇一番轻啜细抿,手也摸上了嬴澄的肩。前些日二

人交合,宁尘只是一味攻伐娇嫩处,与她全没有半分亲热。嬴澄只当他是嫌自己

不净,现在才明白,是他未曾敞心。

厮磨不过片刻,嬴澄水到渠成。喉咙发干,主动引了那痛人巨物纳进胯下,

柔声道:「妾身修养数日,身子稳得多了,请公子行功。」

阳物挺入,却不似先前那般凶猛,更是没有强行撞她阴宫。嬴澄本是做好了

风雨飘摇的准备,未曾想嗓子眼却被一阵舒缓耕耘吊了起来。宁尘一边亲她脖子

,一边揉她乳尖,缓慢推起,轻轻落下,愈演愈急,转瞬又逝,把嬴澄撩拨的心

火上涌淫蜜直淌。

她使劲撅了屁股去迎,宁尘这才使上力气,猛操几下日到花心,美得嬴澄哀

叫一声,紧紧将他抱了。宁尘腰身起伏连插带磨,一炷香功夫细细密密将嬴澄送

到高处,从前狂喷激烈之后腹中是空的,心也是空的,这一次却给嬴澄填了个实

在,身子颤着泄了个绵长。

阴元仍是随着阴精滑走几丝,好歹不是强抽去的。嬴澄喘息片刻,觉得尚有

余力,脊梁骨都舒爽的那么通透,又忍不住翻上宁尘腰际,前后摇起臀儿服侍于

他。今日少年不再大力采伐,嬴澄尝出是他奖赏自己,便一心一意去贪那棒儿的

雄壮。

平日接的那些芒城富家子弟,多半没有修为,一个个银样镴枪头,豪金掷下

诗曲唱和半个晚上,攀上嬴澄卧榻却撑不过片刻。今夜宁尘有意给她甜头,叫嬴

澄自斟自取,喂得她酒足饭饱,胯间湿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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